这会儿,连祁才注意到他们周围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连祁一时不知履泽是救人还是害人,毕竟三人中只有履泽一人拥有法力,如果落入这些猛兽的口中,那真是回天无力。
正当他还在想时,履泽已经先一步飞入树林深处。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草丛中便只剩下了履泽的脚步声。
连祁一时哑然,他望着秋水剑上的血迹,难以置信。
“周围的几只妖兽我已经解决,对你没有威胁了,记得要在天黑前把房子搭出来。”
话刚落地,履泽便拿着剑走向密林更深处。
连祁叹气,用着自己仅剩的那点法力搭起了房子。
以起点为圆心,履泽将方圆三里的妖兽都清理干净,就连一只老鼠都不放过。
月上梢头,夜色渐深。
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寂静的林中,本该回到子渔身边的履泽却还躺在十里之外的草丛中。
履泽脸色苍白,青筋暴起。
周围的野兽甚至都不敢靠近他百步,即警惕又乖巧地趴在地上盯着他。
自从在莲花台被灌入了莫名的力量,他便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在肆意厮杀过后。
履泽努力压制着心中高涨的杀戮欲望,默念着不能以这副鬼样子回去。
林中的冷泉被守着履泽的几个妖兽扫尾甩进去几颗石子,发出“叮咚”的声音。
正处在敏感期的履泽对一切响动十分警觉,他眯起眼看过去,被他视线扫视过的动物纷纷竖起鬃毛将身子趴得更低,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对它们动手。
履泽捡起秋水剑,一个闪身投进那冒着寒气的冷泉。
尽管水冰凉刺骨,但依旧浇灭不了他内心的火。
履泽下潜,试图让水淹没自己,来平复内心的躁动。
距离他十里外的连祁才盖好茅屋,准备将石头上的子渔背进屋子。
因为时间紧急,他草草搭好框架,把砍掉的树枝树叶均匀的斜铺在屋顶。
里面收拾整洁后,他简单地给子渔组建了个床。
待把子渔放好,雨滴开始滴落。
他嘴碎,念叨着,“我面子还挺大的嘛,等我搭好茅屋,它才开始下雨。”
说着他离开茅屋,出门张望,“说好的杀完妖兽就回,这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忽然想起刚进来时那双藏在草丛后面阴森森的目光,连祁打了个激灵,心中暗想,履泽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么多妖兽。
很快他又否定了适才的想法,就以履泽刚才使用出的仙法,他不是妄自菲薄,就连鼎盛时期的他不都如履泽。
雨越下越大,履泽终于在连祁第五次出门时,顶着暴雨走了回来。
连祁见他浑身湿透,头发袍子水流成线,他赶紧招手,“快进来!”
见连祁招手,履泽整理好情绪,走入茅屋。
说实话连祁这个屋子搭的还真不错,至少在这么大的暴雨下,屋子竟然毫不漏水。
履泽用仙法把衣服和头发上的水弄干,再去连祁点燃的火堆旁将手烤热。
待确定手上的温度恢复,履泽这才走到子渔身边,抚上她的额头。
见人没有发烧,一切无异,他才坐下来。
经过这几天,连祁已经不敢再把履泽当成刚入门的弟子了,不说他刚与妖兽厮杀完,还有余力将自己的衣袍弄干,就说他在黑气中能御剑几百里,这已经不是普通弟子能做到的事了。
雨水冲刷茅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室内,连祁坐在火焰对面小心翼翼看着履泽。
履泽往火中扔了把柴火,面无表情地说:“想问什么就说。”
履泽既然给了机会,连祁也就不再客气,他抱着腿一摇一晃,“你师父到底怎么教你的,我觉得你学的这一个月比我十年都厉害。”
履泽还在脑海中盘算着怎么圆谎,没想到连祁竟然这样问。
他嫌弃地看了眼连祁,怪不得章兆丰坑他,就这蠢样给他八百年他都斗不过章兆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绞尽脑汁想应对方法。
“各家有各家的秘诀,连师兄在这光明正大的偷师,不好吧。”
被履泽一说,连祁也觉得有些不妥,他讪讪一笑,“是我唐突了,你不要在意,我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其实也无碍,毕竟我们一脉相承,元明师伯与师父的授课方式应该大差不差,连师兄不必自谦。”打一巴掌再给颗枣,这是他跟山下客栈老板学的,专门针对店中伙计试出的招。
连祁想起元明的授课方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也不提这件事。
屋内的气氛又冷了下来,也不是连祁不能忍受冷场,只是之前的履泽并没有带给他这么大的压力,最近他越来越觉得履泽不好接触。
以前他不爱说话也就不说了,现在他一不说话,连祁就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总是条件反射的去搭话。
“之前我在岩石洞,感觉到有轻微的震动,不会是你干的吧?”搜肠刮肚,连祁终于想到一件事问他。
知道连祁问得是莲花台破开的事。
履泽低着头,将冷下的脸藏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