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让我们刷礼物,但她一直在变……我不想刷礼物了,但是我不敢,太邪门儿了你知道吗?本来是个女的,后来变成男的,都不是人,就是那种……” 我不得不打断他。 他的语言实在太混乱了。 我道:“先生、先生,你等一下,你说的太乱了……我觉得可能不是撞邪,你去精神科看过吗?” 精神病人是声称见鬼最多的人,而且我在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阴气。 “精神科?我没有,我没有时间去精神科。你不相信我?”他瞪大眼,眼中布满疲惫的红血丝,一副我好像伤害了他的模样。 我很无奈:“你身上没有一点儿阴气,你确定你是撞邪了,不是因为太累,出现什么幻想了?” 男人听我这么问,立刻神经质的揪自己的头发,他神情焦躁的起身,开始在事务所里来来回回走。 他穿的是皮鞋,走起路来,皮鞋底子踩在地板上,声音又响又乱。 估计是外面的动静把古扶吵醒了,他慢悠悠的打开卧室门出来。 他这次总算没穿那套八十年代老干部套装了,而是穿着条灰短裤,一件白背心,跟个老大爷似的,背着手就慢悠悠的出来了。 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俊秀小伙儿,愣是走出了八十岁老大爷才有的步伐。 中年人停下了走动,看向古扶。 我以为古扶要过来查看情况,谁知道他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后面厨房的位置。 在我和中年人紧随的视线中,他打开了厨房的小冰箱,上下看了看,才关上冰箱溜达出来:“里面没吃的,我出去买点菜。” 他边说,边淡定的从我们身后走过去,一副要出门买菜的模样。 我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忍不住一把将他胳膊拽住:“老哥,有客户。” 古扶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竟然透出疑惑来:“我知道。有客户,你接客就行了。放心,遇上棘手的,我会给你压阵。”说完,递给我一个慈祥的、充满鼓励的眼神,就慢悠悠的出去了。 他骑上了停在门口的二八大杠,白色的背心迎风鼓荡起来…… 造孽啊! 这什么合伙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淡定、淡定,看在炙阳草的份上!咱知恩图报,咱义薄云天…… 压下心头老血,我示意中年男人:“我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这样,从最开始讲起,能先说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吗?” 这大哥进来,颠三倒四说了半天,连他叫什么都没说清楚。 我也不指望那不靠谱的合伙人了,便耐心引导起来,如果确定他是精神有问题,那我就只能报警,让警察叔叔送他回家了。 古扶这么一打岔,中年男人到是淡定了许多,搓着手自个儿坐下了:“你、你同事啊?真年轻,气质挺特别的……哦,我个人信息,我叫胡爱军,家就在安阳市,我是个生意人……” 他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中途还是有些颠倒,磕磕绊绊,来来回回,也总算让我理清了个大概。 他讲的这事,如果是真的,那还真够邪门的。 胡爱军是个小生意人,不算特别有钱,但一家人日子过的也挺滋润。 他本身并不是个特别爱应酬的人,但为了生活也没办法,经常得出去喝酒陪客户。 平时晚上只要没应酬,他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刷刷短视频,听听有声书之类的。 一开始,他在豆音短视频里看女主播跳舞,但他不从来不刷礼物,属于直播间的围观群众,充其量在直播间给女主播点点赞。 两个多月前,他偶然一次刷进了一个特殊的直播间。 那个直播间没有美女主播,只有一张漂亮的风景图片。 与此同时,一个十分温柔悦耳的女声欢迎了他,并且问他:“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那声音太好听了,太温柔了,仿佛有一种魔力,胡爱军于是就没有划走,而是在左下角的互动公屏上,开始回复。 他至今都能记得和那个女主播的第一次互动。 他问:“为什么没有人,只有声音?” 女主播:“这里是声音直播电台,主播将用好听、治愈的声音,每晚陪伴你哦。” 他继续拿着手机扣字:“就是不露脸,只用声音聊天的意思吗?” 女主播:“是呀,喜欢我的声音,就给我点个关注吧。” 那一晚,他聊了很多,自己的烦恼,自己的苦闷,自己陪客户的压力等等。 ………… 就这样,他开始每晚蹲守那个名叫‘苏柔有声电台’的直播间。 那是个小主播,每晚直播间加上胡爱军,来来去去就那么四五个熟人。 作为一个围观群众,他鬼使神差的,开始跟着另外几个人,一起每晚给女主播刷礼物。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着了魔一样,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还有父母,公司业绩也一般,只够温饱……我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对,但就是每天晚上到了时间,就控制不住……我礼物越刷越多,和直播间的其他五个人,渐渐也熟悉了,我们还互相加了QQ,拉了个柔柔的QQ群,柔柔就是女主播的名字。” “我们六个人,每晚都在直播间和柔柔聊天,一起给她刷礼物,反正那一个月吧,我刷了有十多万。我做小生意,手里的现金流不多,刷到十万的时候,我忽然清醒了。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样对不起老婆孩子,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忍住,决定不去了………” 那天晚上,由于他没有按时去蹲直播间,QQ群里那几个人,开始不停艾特他,问他今晚怎么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