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无法确定的回复你,今晚能不能替你处理问题,毕竟,你还没告诉我具体情况呢?”我提醒电话那头语言混乱的人。 开事务所这些天,我差不多也习惯了。 每个来求助的人,说话基本上都颠三倒四,焦急混乱。 这是普通人,遭遇诡异事件后最正常的反应,所以我还是跟之前一样,耐心的询问他各种状况,将如何履行神女之约的事,暂时压在了心底。 电话那头,在我提出信息要求后,那头的男人便顺着我的话,交代了一下个人信息, 他叫程磊,今年三十七岁,租住在青山区阜岭街道梅华苑,从我们事务所开车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 “……有人找我讨债,每天晚上都来,我已经把钱还给他了,但他不依不饶的。”电话里,程磊听起来很恼火。 我有些意外:“讨债?这事你该报警,我们事务所可不负责处理债务纠纷。” 程磊忙道:“不是,找我讨债的不是人,是鬼啊!” “哦,对方生前,你欠他钱了?”我问。 鬼讨债这事儿,到并不稀奇,有些人死了,心里还惦记着债,一股执念不消,就有可能变成鬼上门讨债。 一般情况下,把债还了,再去对方坟头拜祭一下,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算完了。 这种状况根本不用鉴诡师出手,一般直接告诉对方做法,普通人自己就能完成。 “我欠了……不是,我不是欠他,我是欠他儿子的钱……我把这事儿跟他儿子说了,我还跟他儿子道歉了,钱也还给他儿子了,而且我还是加倍还了,可那老太婆,还是每天晚上来敲门,找我还钱。我不开门,她、她没一会儿就站我床边上……哎哟,别提了。” 死去的老太太,帮自己的儿子讨要欠款?这事儿到新鲜。 不过,程磊既然已经还了钱,也道了歉,按理说那老太太该消停了。 她依旧频频上门,那就有故意作祟的嫌疑了,于是我道:“这情况,你遭遇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我之前不住这儿,为了躲她,我搬了一次家,还是躲不过。” 我道:“你现在住的地方,离之前住的地方,直线距离大概有多远?” 他说没查过,让我稍等一下。 电话没挂,他应该是查地图去了,过了一会儿,跟我说道:“开车的话6公里,直线距离三公里。” 普通的鬼魂,其实不能离开执念地太远,三公里的直线距离,并不足以摆脱诡物的纠缠。 于是我道:“那老太太每晚都来吗?” 程磊道:“每晚都来,我给完钱她就走,不给就一直闹。” 我道;“每次给多少钱?” 程磊道:“32,就是我欠她儿子的钱。” “啊?你在逗我玩吧?”我没稳住,冷静的人设顿时破灭。 哪有欠债欠32块钱的? 哪怕欠个一百块,我都能想的通。 还有那老太太,颇有些守财奴的潜质啊。 人都死了,还惦记着要帮儿子收回32块钱的‘巨款’。 程磊苦笑:“都这时候了,我哪敢用这事逗你……” 我不想白跑一趟,所以便打算先在电话里问个清楚,于是我继续道:“那32块钱你是怎么欠下的?还有那老太太,死了多久?生前你们都认识吗?她和她儿子生前是做什么的?” 我得弄清楚这些,才好送那老太太往生。 毕竟变成鬼,找人讨32块钱的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问的这些,其实是常规问题,并不难回答,结果电话那头的程磊居然有些迟疑起来,声音期期艾艾的。 我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由。 “欺山莫欺水,欺人莫期鬼。程先生,处理这类事件,可不兴对我们撒谎啊。”我提醒了他一句。 程磊听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在电话里说起了事情的起因。 他是外地人,家里很穷,父亲是酒鬼,所以他十六七岁就到安阳市,自己谋生晃荡了。 打架斗殴、小偷小摸,混一些不三不四的所谓的帮派,就这么晃荡着,一晃眼也快四十的人了。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小错一堆,但大过没有,太犯法的事我是不敢做的。那老太太是去年初就死了,还是社区给处理的后事。她生前是捡废品的,她儿子是个天生的残疾人,半瞎半聋半哑,脊椎是弯的,腿还一个长一个短,而且,脑子还有毛病……哎呀,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欺负他。” “那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教她儿子弄点儿小吃卖,就是炸串,他们没证的啊,三无产品,就在附近老小区里,推着个破三轮卖。” “我那天晚上回家遇到他。他在楼下卖炸串嘛,我就点了32块钱的,然后……我、我没给钱……他找我要,我骂了他一顿,他又来拽我,我就踢了他一脚……他是个傻子,也不会追究。反正、反正我就拿着串儿走了。” “那串挺难吃的,街坊们愿意买,那是做个好事可怜他。我不就是白吃了点烤串嘛……好吧,我不该骂他,不该踢他。我也后悔啊!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反正,就那之后没多久,有天晚上,我听见人敲门,我一打开门,吓死我了,那老太太就在门口!” 由于那老太太生前,是在那片小区到处收废品的,所以那片的常住人口,基本都认识她。 她日常就那么一两套衣服来回穿,身材矮矮小小的,为了养活又残又傻的儿子,风雨无阻的干活。 那天晚上程磊打开房门,看见收废品的老太太,还是穿着平时那身衣服,脸上一片黑青色,拉耸着眼皮的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