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察觉到背后路明非的脚步声消失了,停在了原地不再跟着她往下走,这让她怔了一下回头过去看向那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男孩说,“怎么了?” “我没什么。”右脚踏在阶梯上,像是触电般收回的路明非听见了苏晓樯的声音,恍然大悟般抬起了头,在看着终于“动起来”了的女孩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回来了回到了现实里。 梦境和现实的切换就像走了一个神,打了一个盹,视线上黑板的粉笔印子从简单的公式变成了抛物线、双曲线的天书,原本他之前的视线中还留存着两个针锋相对的“魔鬼”,但现在一瞬间他的视线里就只剩下扭头正看着他的苏晓樯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不切实际的梦,路明非人有些茫然,但意识却是非常的清晰,清楚地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走廊里突兀出现的晚礼服的男孩和金发女孩,他们的对话,神态甚至长相模样都被他记在了脑海里。 在最后双方似乎起了争执时,莫名其妙的虚假的梦境就此破碎了,他回到了现实中可就现在的情况下,他再回忆这些事情似乎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他在意识到自己回到现实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护栏边上,在苏晓樯不解的目光下伸出头死死盯向楼下的黑暗。 血红色的数据流密密麻麻地倒影在了路明非的瞳孔中,那寒入骨髓的恐惧感从梦中一直延续到了现实。 那个冒充路鸣泽的男孩真的没有骗他,他真的要死了,现在他正处于一个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绝境。 他双手放开了护栏往后退了两步浑身都在抖,看向苏晓樯嘴唇发白地说,“走快走!” “走下楼吗?”苏晓樯没理解路明非的意思。 “上楼!地想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一些。 就在苏晓樯想进一步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她耳边响起了脚步声,她立刻神情一变低头看向下方的楼道。 在黑暗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灵巧地走了出来,朝着他们站着的地方爬来,那一头金子色的头发让苏晓樯身后的路明非差些以为自己又睡着了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确定疼痛后才愣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梦境又一次走入了现实从楼道黑暗中走出的是金发女孩,那个在路明非梦境中突兀出现的“魔鬼”之一!她居然超脱了梦境,从现实里走了出来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是”苏晓樯看见金发女孩愣住了,大概是因为对方那漂亮地只该出现在油画里的漂亮脸蛋,她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和原因会让这样一个女孩出现在如今这条黑暗的楼道里。 “今晚我说过太多次晚上好了,我也不介意再说一次。”金发女孩看着阶梯上面的苏晓樯轻笑了一下说,“晚上好,这位漂亮的女士,以及再见面了,这位胆小又幸运的男士。” 胆小又幸运说的自然是路明非,对方真的从梦境里走出来了,和路明非一样记得之前谈话的所有内容!可她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对方好像阻止了路鸣泽想跟他进行的“交易”,那么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是来救场的吗? 路明非几乎已经听见楼道下隐约传来的空洞碰撞声了,那是攀爬、踩踏在墙壁和护栏上的撞击声,远远地上升到这里让气氛越发地紧张不安起来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选择傻站在这里,跳般路过苏晓樯身边的时候,看着这个女孩悠悠地提醒道。 苏晓樯反应过来她背后走过的金发女孩出现得有多离奇,之前他和路明非从塔顶走到这里沿路上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这代表着安全楼道中除了底楼的入口和顶楼的入口以外没有第二个出口了,这个女孩莫不然是从底楼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你等等”她回头看向背后的金发女孩,可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上面的楼层去了,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而在幽长漆黑的楼道里也出现了金发女孩哼起的一个小调声,悠长空灵,有些像摇篮曲,音乐素养还行的苏晓樯也听出了这个节奏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哀悼着即将死去的美好,赞颂着从死亡中诞生的新生。 “跑啊!”承受着知道真相恐慌的路明非终于绷不住了,低头冲着苏晓樯吼出了声音,女孩愣了一下有些懵了,不知道路明非这股巨大的恐慌从何而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高塔漆黑的楼道深处发出了一声明亮的碰撞声,那些异响开始明显了起来进入了他们的耳朵中,逐渐在这个空旷冗长的空间形成了剧烈的轰隆。 金属断裂、石块崩塌的巨响越来越频繁,苏晓樯意识到了什么冲到护栏边往下看了一眼,楼道深处的应急灯光中一个一闪而逝的黑色利影映入了她的眼眸里,她才终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那些都是成群的死侍,聚集在一起互相撞击着、拥挤着向着通天般的楼梯攀爬,他们踩在护栏上借力向上跳跃,又抓住了上一层的阶梯,双脚锐化成的利爪抠豆腐似的扎入墙壁中刮蹭下泥灰,双臂扯过护栏时往往都能将这些钢铁硬生生从泥砖里扯出来丢入深渊中去。 借着黯淡的光芒可以看见这些死侍已经异化到了骨子里,漆黑鳞片覆盖的手臂和双腿变得修长,像是消瘦般的长臂猿,而在这些肢体内部的骨骼构造也开始了着明显的异律分节现象,进化出了便于行动的附肢,变异的体节既分化又组合提高了这些生物对环境条件趋避能力,在地形复杂的高塔内部也能像是蜘蛛一样弹射着以惊人的速度爬向高处! 清楚地看见这一幕的后苏晓樯一时间感觉一股凉气冲到了她的额头顶上,一滴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滴入了下方深黑色的走廊之中,在经过重力的牵引后,晶莹的汗珠混合着荷尔蒙、肾上腺素以及女士香水的气味砸在了一枚黑色的鳞片上,那是一只死侍的眉心。 也就是这一瞬间,死侍兀然抬头看向了穹顶发出微光的地方发出了吼叫声,他的叫喊声像是引起了共鸣,那近乎啼哭般的嘶吼声组成了一片音浪从下至上地掀了上来,仿佛能肉眼可见到音浪的扩散吹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