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在傍晚不合预期地袭击了伊利诺伊州的局部地区,深藏在郊外的山顶学院也有幸受到了一片强降雨云的光顾,乌黑的浓云下大风刮动着钟楼的铜钟发出巨响,羽翼湿漉的乌鸦藏在屋檐下向下眺望着被水洗的光滑的石板路上来步匆匆的黑衣人。 阁楼的大门被推开了,披着黑色雨衣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还边在嚷嚷,“坏事了,坏事了,楚子航,路明非还有苏晓樯那几个都被调查团逮住了,调查团的人已经秘密到达学院了,他们已经要开始对我们动手了!” 说着,那人就急哄哄地把门给带上,将大风和大雨关在了外面,一抽雨衣精准地丢在角落的衣帽架上,化身为了一颗灵活的土豆,一头扎进了这片日内瓦公约看了都直摇头的凌乱小窝里。 “这是早有预料的情况,不要急哄哄地搞得调查团打上门了一样,镇定一点,我不在位的时候你可是卡塞尔学院代理的校长。”坐在阁楼角落唯一一个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电脑桌前,马甲束着衬衣的银发老家伙取下了防蓝光的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打上门来,真要武斗谁斗得过你和那个小瘟神?把校董会全家老小杵拐杖的含奶嘴的全捆一起都不够你们两个人一人一只手打的!他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要用软刀子杀你们!”副校长对自己老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报以白眼,钻进阁楼里后熟练地找到了沙发上最舒服的位置躺下,放下了一天奔波的劳累后他长舒一口气美滋滋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自从副校长上次打赌输了戒酒一年后,现在再次碰酒已经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了,每天不喝上一两瓶干邑漱口就浑身不舒坦。但这几天被昂热卸甲压身后,老多事情需要副校长亲自在偌大的学校里跑来跑去,忙得他酒都喝不上一口,属实让他内心积怨已久。 昂热感受到了来自沙发上友人无声的怨念气息,转头看向他挑眉,“调查团给你的压力就这么大么?” “调查团算个屁,麻烦的是校董会,如果只来一个调查团我一个人就能灌翻他们,但这一次很明显校董会是有备而来的,弗罗斯特那家伙远程指挥着整个调查团的一举一动,我们甚至就连调查团什么时候进入学校的都不知道!”副校长抱怨着的同时,更豪爽地给自己倒了半杯伊贡·米勒的枯葡精选,牛嚼牡丹似的豪迈灌饮让电脑桌前的昂热看得委实有些心疼和可惜。 但眼下寄人篱下的昂热还愣是没办法说上几句歹话来,这瓶好酒是从他校长室里的私人酒柜里抽出来送给副校长当慰劳品的——你没法对你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被如何使用指手画脚。 可一码归一码,看见好东西被糟蹋,该心疼还是得心疼的。 “给我也倒一杯。”昂热决定与痛苦和解,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还喝?这几天你在我这里喝了多少了?不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付调查团吗?”副校长歪着头看着电脑桌前的昂热。 从接到调查团疑似到达的风声起,昂热就藏进了守夜人的阁楼里,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天然的安全室,因为这里是全校为数不多的几个不被诺玛侦测的安全区,再加上谁也不会想到希尔伯特·让·昂热会委身藏进垃圾堆里,这不符合外界普罗大众对这位老绅士的固有印象。 在许多人看来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是有着“风骨”的,就算哪天这个老家伙真的落魄了,你也看不到他在麦当劳给你点鸡翅汉堡,剑桥的奈何桥边吹口风琴卖艺,欺骗一些涉世未深的有钱女性(对于昂热来说,恐怕超过九成的女性都属于这个范畴),让他们请自己晚上在TWENTY-TWO里坐一坐,才符合这老家伙的人设。 但谁也想不到,昂热当真就屈尊猫在了狗看了都摇头的钟楼阁楼里,这恰好切中了调查团和校董会的盲区,这段时间恐怕调查团猫抓耗子似的在学校里到处捕捉昂热这只大耗子的尾巴,可越找越是纳闷,甚至都可能在怀疑昂热是不是卷了学生今年的学费连夜坐CC1000次快车跑路了。 “如果我不想被找到,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很少人能找到我,我有着诺玛的最高权限,只要还在卡塞尔学院里,校董会们依赖的‘天眼’就只会是我的帮凶,没有了诺玛的帮助,他们和瞎子无异,至于群众的力量...以我在学生群体里的名声,我想大多数人应该都是不会出卖我的。”昂热走开电脑桌,站到茶几前兜弯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虽然你这个人很混账,但我不得不承认桃李满天下的确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副校长一巴掌拍自己脸上,“可调查团也不是蠢货,他们知道抓不到你抓你的学生就可以了,楚子航,路明非还有苏晓樯,这三个最关键的人物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虽然他们口头说的是协助调查,但直接挟施耐德让执行部去抓人,这无异于是在借此向我们两个老东西发出警告和示威了!” “他们不会说什么的,我对他们三个有信心。”昂热端着葡萄酒轻微摇晃加速醒酒的过程。 “严刑拷打也不说半个字吗?什么时候我们学院的学生质量这么高了。” “最多只会通过语言胁迫,恐吓,不至于严刑拷打,弗罗斯特不是蠢货,他们犯不着用这种容易给我们留下翻盘把柄的手段。”昂热顿了一下,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倒是希望他们有这种心思,我想楚子航一定会很乐意配合。之后在听证会上我们只需要把他的衣服撩起来露出证据,就可以把校董会的一切指证归纳为‘屈打成招’了,再可靠的证据也会在强权逼迫的丑恶嘴脸前成为泡影。” “你不提苏晓樯我能理解,好歹人家是个女生,顶不顶得过严刑逼供的过程不说,主要是不好在公共场合撩衣服...但我还是在想你为啥不让路明非配合你?那家伙不一向最听你的话么,还是说他真是你亲儿子你舍不得让他挨打?”副校长狐疑地看着昂热。 “先不谈这个...”昂热挠了挠眉毛,“你确定调查团就只软禁了他们三个人吗?那个新生夏弥呢?我记得她也介入了芝加哥事件中。” “她好像只是局外人,是林年几个人在芝加哥偶然遇到的新生,和UII狩猎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