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微上扬的,让人觉得他总是在笑,或是高兴,抑或是嘲讽。
“你好,师兄。”伍蔓松开紧握的双手,右手贴住裤缝,把手心的汗吸干,握住他伸出的手。
两只手轻轻碰触,随即松开。
此时伍蔓已经卸了妆,擦掉了上扬的眼线,显出一丝疲倦。
童林看出她勉强,故意问:“你喜欢三花吗?”
“挺喜欢的。”她不假思索。
“喜欢哪里?”
伍蔓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而在童林的视角中,那是一种迷离、厌烦的眼神。
片刻沉默后,童林说:“你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眼神。”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点出这个问题,伍蔓不得不解释:“师兄,我是眼皮提肌无力。”
“鬼扯。”
伍蔓用尽全力瞪大眼睛,向他证明自己有缺陷。
童林被这表情逗乐,大笑:“你看过气球鱼吗?”
他这一笑,引来后台诸多注目礼,伍蔓立即泄了气,回归正常。
她觉得童林有预知能力,从这一刻开始,她讨厌他。
彼时,大三大四的学生还没有搬到新校区,伍蔓极偶尔能在新校区遇到童林。远远看到这个“交际草”师兄与不同的人说笑,她会下意识绕远路避开。如果不巧目光对上了,童林会微微颔首,她立刻假笑,光速逃离。
转眼到了十二月,这个城市立刻从冷藏模式转入冷冻模式。
伍蔓在许静静的引导下,加入了学生会文艺部。
迎新过后,就是准备双旦晚会。她是新人,没有被安排什么重要的任务,部长只让她把邀请函送到每个学院的学生会。说是邀请函,其实就是一张水红色的硬纸板,印有双旦晚会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些客套话。她要把邀请函送出去,然后向对方索要一张贺报。
伍蔓看着前面排校车的长长队伍,又在心里吐槽起来。
研究生院的人真迂,她要叫个闪送把两份文件接送一下,对方硬是不答应,她只得亲自到老校区跑一趟。
上了车,瞄到最后一排还有空位,她怕速度慢了被人抢先,便快步走到位子前。邻座的男生抬起头,与伍蔓四目相对,是童林。
她好久没见他了,远远地竟然没有认出来。
空气很安静,童林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笑。他的头发长了,垂到了耳侧,有点毛躁。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他的上睫毛,他轻飘飘地看过来,让人辨别不出视线的焦点在哪里。
他可能一时没有认出自己,她等了几秒,希望他能想起来。可对视了将近半分钟,童林还是不发一言,于是伍蔓只能开口:“师兄,好久不见。”
他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伍蔓立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她恨自己早登了一班车,腿脚再慢一点她就会去乘地铁,那么就不会遇见“贵人多忘事”的童林了。
为了防止更尴尬的场面出现,她掏出耳机,把声音开大到足以盖住周边环境,然后幽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