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揩揩泪,饶有希望地从床边爬起,看清来人是位小姑娘后,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
“这是......”
许凝见她怀疑的目光,忙开口,“李夫人,我是许记医馆大夫许凝,我估摸小公子患的是肺炎,病情危重,已经到了后期,而我能医好贵公子的病。”
钟管事在李夫人跟前附声了几句,便出去了。
病症拖了几月,仁音阁的大夫皆道无救,快咽气了连个像样的丧礼都办不得,现又蹿出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扬言要治病。李夫人突觉心梗,两眼一花,险些栽个跟头,幸得丫鬟眼疾手快及时搀到椅子上靠着。
病榻上的孩童又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许凝慌忙奔到床边,撩起几层厚实的床帘,见李小公子浑身烧的通红,气急鼻扇,她呵斥道,“患儿患有肺炎,用这种帘子怎么保证空气新鲜度,屋内又不通气,想憋死他吗?”
“打开门窗,掀了床帘,放几盆吊兰在屋里,快点!”
许凝顾不得了,丫鬟们一时不知听谁的,齐刷刷看向李夫人,李夫人虚弱地点头后,才按着许凝交代的去做。
一瞬间,屋子里有了光线,
“怎么回事,患儿发烧,怎么护理的?”许凝扶起小公子轻叩后背,一手接过痰盂,小公子伴着咳嗽声吐出痰液。
痰液呈黄色且粘稠,小公子面色赤红,她从锦囊中摸出压舌板,轻轻撬开小公子的嘴,观察其舌苔,又搭脉探其脉滑数。
“舌苔黄腻,脉象虚浮,重症肺炎,有救,莫听了那些庸医胡诌八扯,若我再来晚一步,怕要被药拖死!”
何大夫楞楞地站在一旁,听这小姑娘的话大有羞辱自己的意味,立即反驳道,“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小公子的病症会过给旁人,若不严加防范,病气过给大人夫人怎么办?且这病吹不得风,小公子一受风,怕不是要受风寒,病上加病!”
许凝没空听他胡扯,但他有一点是正确的,这病会传染。
“快拿水来,小公子唇角干裂,不喝水怎得行,要温水!”
丫鬟们忙进忙出,端水换帕子一刻不敢懈怠。
许凝坐在小公子枕边,用身子支起他,一手握着压舌板,一手举着茶盏,把温水灌进患儿嘴里,见患儿有意识地做吞咽动作,她松了口气。
何大夫哪里晓得这病症究竟是什么,他以为不过是寻常发烧,吃几服药便能压下去了,汤药下肚,小公子咳状更猛烈,即便当日有所好转,第二日必定复发。
他坐镇仁音阁十几年,得到过阁主穆青青的赏识,是仁音阁数十首座大夫之一,今日被小姑娘拂了面子,自是不快。
何大夫想着自己十几年的从医经验会比不过毛丫头,又来了威风:“小公子哪里能喝那么多水,你这庸医莫添乱!”
许凝把小公子放平,给胸前盖上棉被,斜了他一眼,“何大夫急什么,出了事我背着,你也好脱手了不是?”
何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转念一想,这姑娘说的有道理,他正好借机扔掉这个烫手山芋。
许凝对李夫人身边一个粉衣丫鬟道,“劳烦姑娘去厨房吩咐一声,给小公子熬上一碗雪梨银耳红枣羹,慢慢熬,熬出胶质,你去做才能办的好。”
李夫人点头,丫鬟应声退出去,李夫人见她颇有几分大夫的行事作风,焦躁的心有些安稳。
许凝看了李夫人一眼,问道,“夫人是患儿母亲?待会施针之时,请您和几个得力丫鬟按住小公子手脚,可能有些疼。”
李夫人呆讷地嗯了一声,她此刻把希冀都放在了许凝身上。
何大夫有些不解,笑道,“施针?许姑娘可弄清楚小公子患的何病,患病来源和施针手法了?”
许凝不愿同这厮辩理,她从前觉得仁音阁的大夫都身怀绝技,如今看来,有手段的都进宫去了,留下何大夫一类的酒囊饭袋坐镇阁中。
“何大夫也参加此次医仙大会了吧?”许凝从袖中扯出小册子,在床沿上仔细记录小公子的病症。
何大夫皱眉,“你怎么知道?”
“像你这种口出妄言、心性高的人做梦都想进太医院吧,我估计近几届医仙大会何大夫都惨遭失利了吧。”
被戳到痛处,何大夫顿时脸上挂不住,吼道,“我倒要看你有什么能耐,夫人在这看着呢,医不好小公子,且有你的受!”
许凝不接话,合起病历册,从锦囊里取出一枚白瓷瓶,细细抖出两颗棕色药丸。
她对床旁的丫鬟交代,“两颗药丸,立刻化水给小公子服下。”
“李夫人,请您按住小公子的双脚,再来个人按住双手。”
李夫人坐到床边,小公子服下药后轻微的喘咳几声,她心疼的直皱眉。
“贵府可有针灸用的针?”许凝挽起小公子的衣袖,素指在其上臂前侧轻按。
何大夫想看她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刻意道,“哟,许姑娘的药箱里连个针灸针都没有,那还看什么病?不过好在我有,我给你拿过来。”
这小公子是个几岁大的男娃,施针难度大,左右这事和他撇清了干系,他不介意在旁看戏。
许凝听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便不愿再用他的物件,淡淡地道,“我只是东西太大,不好拿罢了。”
何大夫一听,乐了,针灸针不过砚台般大小,这毛丫头竟言不便携带?
许凝抿了抿唇,把手探向腰间拳头大的锦囊,在锦囊里东探西探,随后牵出药箱大小的布包,她打开布包,何大夫傻了眼。
包里不仅有不同型号大小的针具和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还有全套经脉图和他从未见过的古籍,这毛丫头来历不简单啊。
许凝再次确定穴位后,捏起一根极细银针,拿起包内的酒精喷瓶对准针身一喷,便消毒完成了。
喷头发出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这也是许凝的头疼之处,她不愿用喷瓶的原由是:向古人解释原理太麻烦了!
许凝弯腰跪在床踏上,极为轻缓地进行操作,她手心轻微冒汗,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公子的进针处。
进针后,她细捻针身刺探穴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