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品貌出众,仪表堂堂,今日得见公子是婉柔幸事,不过有一事还需得让何公子知晓!”
何越秋闻言定了定心神,温和道:“姑娘请讲。”
秦婉柔便道:“婉柔虽只是凤栖楼一介乐姬,不过一向有个规矩,不管千金还是万两,婉柔都只卖艺不卖/身。今日与公子有缘,愿以诚相待,陪公子谈天论地,饮酒赏月,直至公子尽兴而归。如此,何公子可愿遵守?”
往常秦婉柔这样的话说来与人听时,时常都见听的人心有不悦,不过眼下言罢,何越秋眼中却反倒露出几分欣喜与赞赏,折扇轻拍,和颜笑了笑:“没想到婉柔姑娘不仅才貌卓绝,且心性还如此出尘不染,还请姑娘放心,此等规矩在下必当遵守!”
要说烟花女子大多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沾染尘埃,秦楼楚馆中又能得几个出水芙蓉,而秦婉柔如此容貌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只叫何越秋心中除却敬佩,也更加爱怜。
窗外暮光早已隐去,江上渔火渐起,靛蓝的夜幕上青云沉坠。
秦婉柔同何越秋饮酒对坐,聊了许久,原以为他同别的富贵子弟没什么两样,不曾想这何越秋倒当真只是沉溺于同她谈天说地,听她抚弦弹音,半分也不曾僭越,一直以礼相待,这点倒是让秦婉柔刮目相看。
只是一杯饮尽,又再续上,秦婉柔已有些醉眼朦胧,何越秋凝神看着她的醉态,全然忘了手中酒杯已至嘴边,迟迟未饮。
也不知是酒醉上头还是心中烦闷,秦婉柔忽觉脸颊微热,便起身到窗前吹吹凉风,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待客。
然其仪态行姿风情万种,三千青丝随风而动,何越秋望着她的模样一时间唇停语滞,也并未拦她,只是看着她转身而去。
她倚在窗前看着昊天之上一轮明月,想着今日又要过去了,却不知昆玦还来不来。
何越秋见她似乎心有所思,便起身朝前靠近两步,温和问道:“姑娘可是觉得烦闷?”
原本吹了吹凉风的秦婉柔已有些清醒,正要回答,却忽而风起,她手中丝绢也随风扬去,她慌忙探出身子伸手去抓,却因吃醉了酒,未曾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
“姑娘小心!”
何越秋一声惊呼本想伸手拉住她,然秦婉柔全然不察,为了抓住丝绢,更朝前奋身用力,一瞬,便随丝绢一同坠下窗台,只剩何越秋在她身后连连惊呼。
翻身跌落的秦婉柔瞪大了双眼,在半空中瞬间清醒。
上回她也是这般从窗台落下,不同的是,上回是她自己主动跳下来的,且刚好落到了昆玦的小船上。
这回昆玦不在,下面也无舟船停靠。
秦婉柔一瞬面如死灰般,想着自己这回怕是要折在河里了,便闭了眼不敢再看,自也未曾瞧见,眼见她坠楼,河道右侧一轻舟赶忙划来,舟上一身姿清逸的男子见状踏舟而起,凌空一跃,终于赶在她落河前将她接住。
二人险险落回船上,这般感觉分明似曾相识,秦婉柔倏地睁开眼眸,安心笑道:“玦离!”
那人闻声低下头来看她,然映入她眼帘的是张清冷俊俏的容颜,眼眸沉稳深邃,嘴角淡淡含笑,温润如玉,虽有笑意却又神色清冷,气质儒雅飘逸。
虽也生得很是俊俏却并非是昆玦,秦婉柔大吃一惊忙松了手,而另一叶扁舟此时方从河道左侧缓缓划来,一人于舟头长身鹤立。
二人还没站稳,轻舟犹在摇晃,秦婉柔正极力稳住脚步却又一不小心向前趔趄,便扑到那人身上。
那男子也正极力站稳,还未待反应就又被秦婉柔趔趄着撞倒,二人拉扯间险些双双落入河去,只靠那男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往回拉住,这才只是一同重重摔在舟上。
一叶轻舟顿时猛地左摇右晃,水花四溅,舟头也跟着转了半圈。
秦婉柔惊惧不已,绯红了脸趴在男子的身上,万没想到自己今日竟如此失态,合该她刚刚不该吃那么多酒。
原本还惊慌不已的何越秋此时已在楼上看呆了眼,折扇捏在手中更生了满手的汗,而这一幕,又刚好落在了从河道左侧划舟而来的昆玦眼中。
那男子被秦婉柔压在身下,面色也是尴尬,秦婉柔也只能尴尬笑笑,船还在轻晃,那人看着她又微微皱眉,不咸不淡道:“姑娘,你压着我手了。”
秦婉柔一惊,只觉自己耳根子都红了,慌忙抬起手肘道了声抱歉,那人方才笑笑将手臂抽回。
不过晃眼一瞥,她却见到男子露出的半截手臂,内侧似乎隐隐有一块红印。
“秦姑娘?”
犹疑地一声轻唤,音色温和低沉,看呆了的秦婉柔这才回过神来。
她一瞬回眸,才见竟是昆玦来了,旋即眉眼惊喜,嫣然一笑:“玦离公子!”
昆玦未曾想真的是她,而她今日竟未覆面纱在脸上,不觉间竟愣了愣。
他虽未见过她真容亦从未在意她真容如何,但她的真容原是这般,纵然他见过许多风流面,这张容颜在其中也足以称得上惊艳。
嫣然一笑地印在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