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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经年有痕(2 / 3)

更迭,一个个衰落,又一个个兴起取而代之。这世间之人最是善变,所有供奉不过是内心有所求,既为利而供奉你也会因为利毕而离弃你。”

此话似有深意,不知他是缘何有此感慨,顾行之又问道:“难道心中所念,并不是从一而终的吗?”

陆宴舟幽幽地答道:“有的人可以,但有的人做不到或者是不屑于做。”

“那你有吗?”顾行之突然停下了脚步,收回在佛像上流连的目光,直视着陆宴舟。

“我?”陆宴舟短暂地愣了一下,旋即笃定地回道:“曾经有,以后大抵上也还是有的。但立身于世总多有不得已。”

往事幽深如晦,他身上藏着太多不堪深究的东西,秘密让人不得心安,尤其是亲近之人,怨不得顾行之如此问。

只是他无法对他和盘托出,至少眼下不能。只能眼看着顾行之带着惴惴之心,谨慎如是。

顾行之亦听得出他口中所言皆浮于表面,每一句话的背后似有不可告人之处,但毕竟眼前之人与他人不同,那种幽深越是隐藏,越逼得他想要靠近:“所以你的不得已究竟是什么?”

陆宴舟看着一脸认真的他,突然觉得话题太沉重了:“以后再告诉你吧。”把话题一转:“不过方才你问,如果他们有灵性会作何想。我想他们本是佛身,不喜亦不惧,风像手一样日久经年地拂过,泯灭了真容,我想他们也是超然于此的。”

“嗯……”顾行之知他在转移话题,想来再追问亦是无果,便也由着他。

二人在最大的一尊佛像面前伫足。

端详着那充满慈悲的破碎的佛面,顾行之问:“你信佛吗?”

陆宴舟也抬眼细细地看着,目光一一地描画过佛面的眉目、唇鼻,一边说:“佛皆是由人历尽苦难方而能成佛,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佛的。我不信金身,但我信佛法,佛道。”

“这话怎么说?”

陆宴舟浅笑着道:“这世上,总要有人以身伺虎、舍下肉身凡胎,入那修罗场里与魑魅相搏的吧。”说完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认同。

顾行之的心这才定了定。

他内心里一直担心的,就是曾经心意相许的人,是否真的会变得面目全非。坊间那些攻讦之语,流言纷呈,多有无法求证之处,但至少眼前的人这一番话,听起来是诚恳的。

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陈樵之也是如是说。既如此,不妨就且听着。

“刚才你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你心不在焉,没想到你全听进去了。”顾行之说。两人一同往旧殿的深处走去。

“我没有心不在焉。”陆宴舟柔声辩了一下。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因为我喜欢听你说,我只想看着你说。我想知道你心里还有多少困惑与不解。”

穿过第一重殿,从残破的阴影中走出来,杂草丛生的天井中,本来不甚明朗的天光照下,竟也有些炫目。后面的几见大殿又更残破了几分,椽朽垣颓,已经没有路了。

“多少楼台烟雨中……”顾行之自言自语,突然又说道,“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陆宴舟看着思绪跳跃的他。

顾行之抬眼看了看:“很快就会有一场雨过来了。”

这倒让陆宴舟觉得有趣:“你怎么知道?”

顾行之环顾四周,打量一番,拉着他跨过几根横亘的巨大朽木,又站上坍塌了半截的墙,爬上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屋顶,一屁股坐下,指着远处的楼台说:“你看!那是不是隐约有迷蒙之色了。”

陆宴舟望去。

凄迷烟树半遮半掩的杭州城,就在视线不远处。听不见车马喧嚣:“只怕是晨雾未散?”

“不对。我已经嗅到风里清冷的水气了。”顾行之转头对说:“不如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一场雨如何?”

自然是好的,反正今日无事。更难得的是他已不再试探、捉摸,陆宴舟看着顾行之,方觉得这才是他记忆里那个总善于从凡俗琐碎中发觉意趣的人。

屋顶上的风渐渐地有飒飒之声,吹扬起他们的衣角。

酝酿多日的霰雪,先来的却是一场深冬的冷雨。

雨铺天盖地地下。

任你百丈高楼、煊赫宝刹,都被水汽不管不顾地弥漫着,笼罩着。烟气袅袅,把近处的深绿、远处的黛青不知不觉地纠缠、扭结起来,分不清哪里才是远与近的交接。

一身白衣的他和一身红衣的他,坐在蒙蒙雨雾中的屋顶。冒雨盘旋的寒鸟成群掠过,让他们小小的轮廓在屋顶的天地间愈发微淼。

两人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了才下来。

狼狈不堪地在破庙里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拧着,抖落晾干。顾行之突然吃吃地笑起来。

陆宴舟侧身问道:“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到,你今日早些时候还衣冠楚楚地站在正殿前,此刻却和我在这破庙里淋得像落汤鸡,哈哈哈哈。”顾行之笑得停不下来。

陆宴舟佯装愠怒,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这是多年重逢之后,他第一次看到顾行之笑。

如果岁月可回头,该有多好……

冬天的雨,寒气甚重,从坍塌的殿门外吹进来的风,刺得顾行之打了个激凌。陆宴舟捏了一下他的手,冰凉僵硬,他把自己先拧干的衣服披到顾行之身上:“这个时节就不该淋雨,仔细冻着。”

话是这般说,却又退后一步端详着眼前人:“明媚皓齿、少年容姿,果然穿红色是更明妍了。”

顾行之说:“那我的就给你。这青砖黛瓦的,你穿白的俨然是一支清冷的寒梅。可惜今年还没下过雪,不然走在雪地里不知道是什么气象?”

“快了。”陆宴舟说。

顾行之留意到他的眼底,幽幽浮上来的迷蒙之色。

显然,他在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把陆宴舟的衣服脱了下来,递还给他:“我忘了,这是你的朝服。我非官非吏的,还是难以真面目示人的钦犯之身,穿这个不合适。”

陆宴舟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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