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一路行驶,在庄园中郁郁葱葱的树木间穿梭。
鸟叫、虫鸣、风吹而过树叶的轻颤声,自悬浮车外传来,一切都很安宁。
随着悬浮车窗下降,庄林里,树木舒缓清和的气息缓缓进入车内。
路孟只觉得刚刚消耗的精神力迅速回升,连带着体内的精神体小祖宗都伸了个懒腰,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向她传来赞许的意念。
路孟:………
她琥珀色的眼睛一闪,眼角似有似无的瞥了闭目养神的帝青一眼,到底将心中的疑惑咽了下去。
没办法,还不熟。
但,她这一举一动太过明显了些。
帝青舒展着眉眼,就突然感觉到,身旁人那传来的鬼鬼祟祟的视线,她轻勾了唇,也只当做没看见。
要想鱼儿上钩,自然是要对方咬钩咬的深一些才好。
一片静默中,悬浮车很快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帝青抬头,看向眼前这几年疯狂呼唤着她,对她哭诉的东西。
那是一个,比别墅略低的,白玉一般的柱子。
白柱表面,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图腾被雕刻在其上,纷繁复杂,各色各异千姿百态,更显得栩栩如生。
自上而下,精神体越来越多。
柱顶,最上端是个像狮子一般,通体雪白有着双角、白须,四蹄腾云驾雾的不知名的兽类。
第二层,是个有着三足的黑色大鸟,它周身火云缭绕,相比上面狮子一般的图腾,它似乎要黯淡许多。
第三层,图腾多了起来,展翅高飞的鹏、有着九个尾巴的狐狸,羊身人目的怪物,九个头的蛇……
他们要么狰狞,要么美丽,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柱上走下,搅弄风云。
但,在帝青眼里,那柱子上的各种精神体的残存的意念,大部分马上就要消散了。
任何有意识、有思考的生物,在感受到自身的消亡与毁灭时,都会本能的表现出求生的渴望。
这里面的精神体的残存意念也不例外。
他们在怒斥着、讥讽着、鄙夷着,但见她无动于衷,很快又变成了祈求、哀怨。
帝青走上前,神色淡淡的,说不上是喜还是悲。
她站在距离玉柱一步只有之遥的位置,头微微抬起,背挺得笔直。
从路孟和阿赛尔老爷子这个角度看去,似乎很认真很崇拜也很恭谨的模样。
但,若是他们绕过来,来到帝青正前方,就会震惊的发现,她面上的神情分明是漫不经心的。
或者应该说是,不以为然的冷漠与蔑视。
这可是与外界传言的,她这个除了家族财富什么都没继承的,极为推崇与向往家族那些强大的先辈的废物孤女人设,极为不符的。
但,谁又知道呢?
帝青对于帝家可是没什么感情,甚至是有些厌烦的。
她厌烦这个让她出生,让她背负了不该有的仇恨,却又差一点毁了她的家族。
不,应该说,她真正厌恶的是那个在她出生之前,就对她进行基因改造的,她生物学上的母亲。
不过,那女人最后,最后到底是得偿所愿了啊……
真是可惜 。
帝青眯了眯眼睛,抬起头,视线不客气的,自上而下,将玉柱上所有的精神体图腾都打量了个遍。
赤裸裸的,仿佛能穿透批皮囊,看透人心一般。
哪怕她对于精神体的呼唤没做什么反应,也没说什么。
但,那股不以为然的轻蔑是忽视不了的。
至少,玉柱上大部分的精神体图腾,都感到了久违的冒犯。
虽说,在帝青和帝雀的精神体,踩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这冒犯就已经产生了。
能呆在玉柱上这么久还未消失的,还能残存的精神体图腾,一般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生前太过强大,早早去世,被这玉柱留了下来。玉柱上的精神体,这部分居多。
而对帝青发出呼唤与吼声的,也主要就是这部分。
另一类,则是还活着的,故意将精神体的一丝气息留在上面的帝家人,这部分就比较少。
只有不到十个。
而帝青是帝国知道的,唯一的一个明面上的帝家人。
帝青沉思着,微微垂下眸,完全没在意那玉柱上精神体传来的,接二连三的愤怒的咆哮声。
她的视线随着思绪游离着,不经意瞥到了那别墅一角开的正盛的茉莉。
到底,帝青妥协似的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没办法,她拖的太久了,也是时候,替睡着的人,承担起责任了。
想通了的帝青,对着玉柱上的精神体图腾们微微一笑,眉眼弯弯,难的看这些脾气不好的图腾们顺眼。
理由很简单,自己的东西,再不好,也是自己的。
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啊,帝青唇瓣呢喃着,睁开碧眸,将左手放在胸前,像她看过的,过去那家伙曾经做的那样,郑重的缓缓弯下腰。
鞠躬。
长发倾下,绿眸低垂,明明她是行礼的,本该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可玉柱顶层,那虎视眈眈压在所有精神体图腾上方的,狮子般姿态的精神体身上的波动,却告诉所有精神体,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主导他们生死的,新一任帝家家主。
蓦地,嘶吼声随着这一鞠躬消散了。
帝青放下手,直起身子,赞许的一笑,谁说精神体没有脑子的,看,他们这不是很聪明吗?
下一刻,玉柱最上方的精神体图腾荡漾出无形的精神力波动,一波一波,笼罩在下方无数精神体上。
一开始,精神力波动还不大,就像那潺潺流动的小溪,流速慢后劲却很大。
很快,那下放的波动,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海 ,汹涌深远且澎湃。
肉眼可见的,玉柱上的雕刻的精神体更“亮”了。
同时,他们也更“乖”了些,都对着帝青低下了他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