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帝青和言数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时,外面,路孟和金溪也不安生。
时间回到帝青刚进办公室的时候。
路孟僵着脸,无法也不能劝阻,眼睁睁看着帝青袖袍带风,不留一丝挂念的走进了办公室。
咔嚓。
房门重重关上,路孟周身的气息也倏地阴沉下来。
她面上冷冷的,琥珀色的瞳孔不自觉竖成一线。
此刻,若是有任何一个,像帝青这样能看清到精神体的人在场,那她会发现,一头巨大狰狞且美丽的猛兽,蠢蠢欲动的贴在门上。
猛兽微微侧过头,毛茸茸的耳朵轻微颤动着,一条修长有力的尾巴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动,带起道道无形罡风。
它注意着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
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精神体的一举一动是其主人内心深处,最直观的表达。
就和那只忐忑警惕的庞然大物一样,路孟很想跟进去。
可再想进去,也是不可以的。
因为路孟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当时队长选她来保护帝青,不只是因为她在队伍里实力最强,另一个原因,是她更懂得察言观色些。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路孟心里有一把尺,哪怕她经常违背,可也是在无伤大雅,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
但路孟头一次厌恨起自己的这份剔透的理智来。
太过理智,压抑的不只有感情,还有心绪。
难受痛苦的不只是身边的人,还可能是自己。
哪怕金溪说的确确实实都是对的,路孟也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路孟疲惫的抹了把脸,整个人靠在门边,有些颓废。
这一幕落在金溪眼里,她只觉得有些荒诞。
金溪冷眼旁观,看着路孟面无表情的紧贴在门边,皱了皱眉头。
这位出自军方,才跟着帝青呆了不到两天的军人,这么发自内心的急切与担忧,真的是正常的吗?
不可否认,这位帝家最后的族人很有魅力,甚至于,因其没有精神力和精神体,而异于其他强势霸道族人的柔软脆弱,更是极为吸引人。
搭配上她极端的美貌,在某些人眼里确实是王炸的地步。
但,关键是,就算再有人格魅力,路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迷倒吧?
斯内克再腐朽,也不至于内部的军人意志不坚定到这种程度。
能短短两天就能到俯首称臣的地步?
金溪蓦地回想起,刚刚电梯里,自己那莫名其妙消了气时的样子。
和现在的路孟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
可是,紧接着,金溪又回忆起电梯里,帝青低眉浅笑的样子,心中轻轻一漾,帝青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少女精神有些恍惚,她抿住唇,下意识用手撑住墙壁。
随着她的动作,黑色衣袖滑落,一抹冰凉落在了手腕上。
她猛地一个激灵,指甲在掌心抠出三个弧形的白印,淡淡的针扎感自掌心蔓延。
在疼痛的刺激下,金溪终于回过神来,她微微垂头,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翠绿的玉镯,神色阴沉不定。
过了半晌,金溪的视线回到了对面的路孟身上。
只见对方正握紧身侧的拳头,发出一阵骨骼错动的声音,分明流畅的下颚绷紧。
有什么在空气中凝滞着,仿佛要一触即发。
金溪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眯了眯眼睛,尽量婉转的开口,但声音却不知何时变得极为沙哑,“路孟中校,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要去楼下休息室坐一会儿吗?”
金溪问的很体贴,也很自然,但最后一句话,却是直接触碰到了路孟紧绷的神经。
“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
路孟不耐的抬起头,手指弯曲着,她身旁无形猛兽紧跟主人的步伐,一双竖瞳紧紧盯着金溪。
与此同时,在胡须颤动中,优雅凶悍的猛兽露出了四颗锋利闪着白光的犬齿,肉垫处的几根爪尖蹭的一下伸展出来,其身后的长尾甩的越发剧烈。
可怕的,独属于独行捕猎者杀手的杀意与凶戾爆发。
向着对面它食谱上的一员迸发。
金溪看不见路孟身旁的庞然大物,但,体内的精神体却在不断鸣叫,它在疯狂向自己示警。
催促着自己的主人迅速避开。
这在金溪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儿。
自家精神体什么样,自家清楚。
虽然自家精神体性子执着坚决,可少有这么畏惧躲避的样子。
她连忙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的精神体。
金溪对自己精神体举动尚且有所反应,就更别路孟了。
路孟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头一次正视自己面前的金溪。
路孟能感知到,自己的精神体完全处在了蠢蠢欲动,兴奋的攻击状态。
旺盛的攻击欲,甚至压制住了其原本因帝青消失在视野中的不安导致路孟清醒了过来。
并察觉到了自己刚刚那副不稳定的状态。
路孟直起身体,抱胸而立,面色已不复最初的慌张。
至于,为什么攻击欲那么强横,甚至到了压过其他什么不明的诱惑,所致的好感。
或许是天敌间的气势感应,又或许是食物链上的捕食与被捕食关系,导致的刺激搏杀感。
只是,双方精神体在此刻,表现出了不同的表现。
一个选择畏缩退避。
另一个兴奋激动,爪尖不安的抖动着,杀气肆虐。
金溪只觉得一股子寒气自脊梁骨冒出,她指腹碰到一丝冰冷,心定了定,安抚下暴躁的精神体,“路孟中校,你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随便问问。”
“若是……”
路孟却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她,“你的精神体似乎很敏感?”
这句话,在不知情人的理解下,只蕴含着明晃晃的主人代表精神体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