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青抬眼,凝视着路孟,语气依然轻松 , “我记得,五年前,军方还免费提供注射,专门给边境入伍的士兵们呢?”
“你当时还在边境,不会不知道吧?”
帝青歪歪头,浑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什么敏感的话,她嘴角勾起,似乎在笑 ,可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那层温文尔雅的假面自始至终都牢牢的套在她的脸上。
只有从那双眼睛里,才能透见几刻真情实感。
此刻 ,那双碧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寒天腊月里,被白雪覆盖下埋葬无数生命的森林,冰冷且干枯。
最深处隐藏了无尽的寒意与冷漠。
路孟心里一紧,回想起自己偶然知道的东西,几乎以为帝青知道了些什么。
她手紧了紧,脖颈连带着肩胛骨上的肌肉极力舒张下来,面上几乎瞬间认真起来。
路孟冷静的直视着帝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那些人,早晚会下地狱的。”
“他们会遭受应有的报应。”
“失去他们所渴望且拥有的一切,被晾晒在太阳下,成为一缕没人在意的灰烬。”这是她的理想,也是她一定会做到的事情。
报应吗?
这明明是只有三岁小孩才相信的话,但在路孟嘴里说出来,却意外的拥有可信度。
是做开创,还是做毁灭?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帝青忍不住低眉浅笑,她长睫微颤,眼睛里的寒冰融化殆尽化作一汪春水。
帝青笑着,眨眨眼,她抬手拍了拍路孟的肩膀,一副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表情。
帝青修长白皙的手触碰到紧绷的肌肉,顿了一刻,随即放在了上面。
“我也是道听途说,路孟你怎么这么惊讶?”
路孟嘴角抽搐着,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却也只能将过就过,让帝青把话题掠过去。
但,还是心里怪怪的,她刚想拍下帝青的手,就发现对方轻描淡写的收了手,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
“总之,无论是注射还是吞噬,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行的。”
帝青哼笑一声,“毕竟,一种太粗暴,另一种太血腥。可不是谁都像那些老变态一样,那么下得去嘴的。”
路孟无视了老变态三个字,半晌,她问:“首都也有人不愿意吗?”
这话问得不清不楚,帝青也回的模棱两可。
“谁知道呢?可能是良心尚在,也可能是怕冤魂夜里来找,也可能是胆小怕事。”
帝青慢慢笑了,她说,“谁知道呢?”
很轻慢,很不以为意。
因为帝青知道,如果没有出现另一种方法 。
这些人,大部分是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中有多少,可以眼睁睁看着身旁的人靠着他们不敢亦或是嗤之以鼻的方法,不断进步,直至远远超越他们。
当那些人站在高处,取得了他们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的时候,那仅存的良心与道德,还剩多少钱?
不选,不过是没被逼到那个时候罢了。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头野兽,只看是否打破屏障,放野兽出来。
路孟舔了舔左上角虎牙,微微俯身。
她本就比较高大,此刻又是坐在沙发扶手上,更是比帝青高出一截。
淡淡的阴影,连带着和缓的呼吸声笼罩在帝青身上。
当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
就如同此刻。
帝青低垂下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挡住了碧眸中涌动的情绪。
她缓缓向后移了半寸,直至完全脱离路孟的阴影。
包厢内寂静无声,许久,路孟开口,“未曾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认为它一定会发生。”
“假设,之所以是假设,就是因为它缺乏现实的依据与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