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的眼神,才妥协。
“罢了,王德忠你先带其他人下去,沈侍臣就让留在这吧。”
“诺。”殿门被人带上,屋内再次与外面的滚烫热流隔断,许宸奕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三人。
楚檀汐很熟练地替小皇帝涂抹着药膏,女人伸着食指与中指在小孩背上划着圈,淡绿色的药膏在背上一点点化开,她的一缕发丝从肩膀上滑落,女人只是用另一只手将其捋到耳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韶儿这次,怎么说?”楚檀汐开口问。
“陛下这次是湿疹与荨麻疹并发,夏季潮湿燥热,陛下年纪又小,旧病复发也是常理之中。这病是顽疾,年年都会犯,孰轻孰重罢了,老臣还是只能开几味药配合膏药涂抹,身下的方面还要娘娘与陛下多上心。”太医如实告知
“衣物尽量轻薄、屋内不易潮热、还要有些忌口,臣都一一写下了。最重要的是,陛下如今年纪贪玩,切不可冒事一身汗再极速降温,这冷热相遇,更容易复发。”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楚檀汐屏退了太医,太医俯身告退。
女人收手用帕子将手上多余的药膏擦除,许君韶就这样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太医说的你可记清了?”楚檀汐没有抬头看身边的男人,目光仍旧在小皇帝的后背上。
“臣记清了。”许宸奕垂眸。
“药膏会在你这里放一份,汤药每日午膳亦会送来。韶儿喜欢跟着你学,若是再有这般的事,哀家不在,你多上心。”这是楚檀汐说给沈景初听的。
“臣知晓。”
“韶儿自幼便染上了这糟心的顽疾,襁褓之时,便总会在夏日发作。”楚檀汐摸着许君韶的头,不平不淡地叙述。
“行宫相比宫中清凉干燥,是最好的选择,先帝在时,不让过早来行宫避暑,一般是至三伏之时才会来消暑,为此,那些日子哀家没少焦头烂额。哀家知晓先帝体谅什么,但也不忍心自己的孩子这般遭罪。所以后来,先帝崩逝,消暑的事便提前一月有余,直至夏末或者入秋才回宫。”
楚檀汐垂眸,忽然觉得自己说得过多了,许宸奕又不在这,控诉再多又有什么用?
许宸奕沉默了,他想起来前世,楚檀汐曾同他提过提前去行宫的事。只是她没有告知缘由,但也许,那时候的自己,即便女人说了缘由,他也仍旧会拒绝。
一来,行宫开销大,他宫变之后接收了烂摊子,才发觉国库表面充盈,实则亏缺严重,此事只他一人知道;二来,那时许君韶才多大?他与这孩子起初本就没什么感情,何况许君韶出生之时,险些要了楚檀汐的命,他就更不喜欢。
这个心理无论是出于对楚檀汐的爱怜还是一位帝王的警惕,都让他很排斥接近许君韶。
楚檀汐抱着襁褓婴儿,身着水蓝色宫服的画面,许宸奕从未见过,也许楚檀汐那时候也知道了自己对许君韶什么态度,很少带着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如今更是不敢去想,楚檀汐是如何每每事后还要爬起来去殚精竭虑照看一个小孩。
而他,作为帝王作为人父,从未对此表示过关怀。甚至从不知道许君韶湿疹一事,竟然还怀疑过楚檀汐提前消暑的目的。
这是许宸奕第一次心中有了负罪感。
他看向床榻上已经睡熟了的小人。
也许自己应该,试着把许君韶当做一个正常的小孩看待,试着做一名民间的父亲去对待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