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为东海一事忧愁?”裴楚绪询问道。
“嗯。”云郯应了声。
裴楚绪想了想,缓缓道:“陛下是想让殿下彻底解决东海沿岸流民的事情,可要想彻底解决此事,恐怕要处理掉杨海氏。殿下不愿处理杨海氏,却又想要解决流民一事,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云郯转过身,看着裴楚绪,过了片刻,云郯才说道:“之前在岭州,杨驰海便与本王提及了流民一事,除此之外他还提及了一位戴着玄青色面具的男子。而上次在流芳阁三楼的贵客,便是那位面具男子。”
裴楚绪听后,不禁皱起眉头,“所以殿下以为那位面具男子与流民一事关系密切,且那人是冲着殿下而来?”
“是否冲着本王而来,本王还未确定。只是有一事倒是奇怪。”云郯将那日在忆水厢中与面具男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裴楚绪。
“所以殿下还未确定那人是敌是友。”云郯听了裴楚绪的一句话,点了点头。
“若是敌,想来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处理流民一事恐怕会难上加难。若是友,那人的所作所为却实在不堪……”云郯望着眼前的池塘,却见池塘上落叶沉浮,树上的花瓣飘落在水面上,心中生了几分萧瑟之意。
祁王府书房。
云邵坐在书桌前,警觉地打量着眼前的从善。
“说说吧,为何突然答应投于本王门下?”
“只因臣与殿下所求一致。”从善回道,“想必殿下一定听过‘裴从之交’。”
“裴劼与令父从珩同出于谋士家族,政治上谋略相投,结交数十年,素有‘裴从之交’的美称。听说你与裴家大小姐还有过一纸婚约,想必裴家灭门,从公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云邵故意试探道。
只见从善的眼底生出一丝忧伤,云邵见此笑了笑,继续道:“裴家灭门后,你们从家也日渐没落,受尽冷眼。甚至有人造谣是令父素来看不惯裴劼,因而暗害裴家。”
说到这,云邵轻叹了口气,喝了杯茶。
“荒谬!”从善听后勃然大怒,起身喊道,通红的眼里是愤怒,是不甘。
这时,门外的护卫跑了进来,护在云邵面前,云邵淡然地笑着示意身旁的护卫退下,“无妨。”
护卫离开后,云邵走向从善,将手搭在从善的肩膀上,手渐渐握紧,“把头抬起来。”
从善抬头看向云邵,云邵看了眼从善眼角残留的一滴泪,缓缓道:“从公子雄才大略,本王又是惜才之人,怎么会忍心从公子这样的人才就此埋没?”
“本王自是相信那些传闻都是虚假的,所以这不给从公子发了请帖吗,而从公子亦是有识之士。本王定是不会亏待从公子的。”云邵拍了拍从善的肩膀,笑着说道。
从善注视着云邵,他知道如今只有祁王云邵可以帮他重振从家昔日的荣耀,父亲得知裴家的事情后便重病在床,他是从家的独子,只有他,才能重振从家。
从善的双手渐渐握紧,眼中流露出异常的坚定,随即跪地俯身:“谢殿下!”
云邵见状,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午时三刻,皇宫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
“咳咳咳……”云晏止不住地咳了几声,一旁的高总管急忙递了杯水,缓了片刻后,方才说道:“朕有一样东西要交与你。”
云晏示意高总管,高总管将兵符递给云郯。
云郯看着手中的兵符,一眼认出了这是兵符的一半,可凭此调遣地方军队。一半在护国大将军东方曜手中,一半在云晏手中。
他深知手上的兵符意味着什么——云晏意欲将军权交与他,从今往后,只要他的一句话便可以登上储君之位。可是,他从未想要参与这场争储之战,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只是云少岚,或者只是“守一方国土,保一方太平”的敬王。
云郯见此,立即俯身,语气坚决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兵符!”
云晏听后突然一阵咳嗽,满脸涨红,手握拳头重重落桌,一旁的高总管慌乱示意云郯,却见云郯丝毫不肯退让,只好无奈地看着。
待云晏平静下来后,才严肃地问道:“为何?”
“儿臣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盛云百姓,并非想要参与这场纷争。”云郯紧蹙着眉,语气微微颤抖。
“可是没有权力,你又如何保护百姓咳咳……你更没有能力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咳咳……”
“儿臣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世间再无纷乱。”云郯顿了下,“即便没有这些权力,儿臣也定会护百姓周全,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以你的性命担保?”云晏轻笑了下,随后严肃道:“少岚啊,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云晏见云郯还是不肯退让,便长吁了口气,示意高总管拿回兵符。
云晏将兵符放下后,又道了句:“你若想要,可随时来取。”
“儿臣告退。”云郯冷冷道。
高总管递了杯水给云晏,“三皇子自小便性格倔强,恐怕要白费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云晏摇了摇头,“无妨,他还年轻,还需要再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明白。”
云晏起身走到窗边坐下,透过窗户看向远处:云邠跑到云郯身边,二人一路谈笑风生。
云晏随后语气深沉地说道:“你知道为何少岚和逸然能玩到一起吗?”
“因为……他们性格相投?”高总管小心地回道。
云晏笑着喝了杯茶,“他们兄弟俩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二人却胜似亲兄弟。他们都是不喜约束,向往自由的人。这些权力、地位、身份,他们自是看不上。但是……咳咳……他们的心中有百姓,有大义,就凭这个,他们最终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云晏的眼中似有深意,注视着云郯和云邠,直至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