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三步并两步跑了进了屋中,头上的银铃微微作响,她努力平复呼吸。
“小姐小姐不好了!李将军来了,按照您的吩咐,近日不让他登门,可李将军还说,若您不愿见他,他就一直在门外站着。”
晏风华放下了医书,本来还要与宋大夫有事商,一听李克定来了顿时没了心思,思索片刻,还是让李克定入了将军府的大门。
暖阁内苦涩的药味混合着燃香的味道,闻多了便会感觉胸闷,晏风华坐在二楼的隔间,背靠着软垫身上盖着一件银丝祥云的薄毯。
李克定忍着这种说不出的味道坐在了晏风华的对面。
晏风华闭口不言,但脸上写满了“有屁您快说”。
“晏小姐,有人说你在营中干了一件让人又恨又敬的事,到底是何事?”
晏风华挑了挑眉,“敢情李将军赖在将军府门前,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若不然呢?我也想讨教讨教法子去管教自己的属下。”
晏风华淡淡抬眼瞧了一眼与齐傲眉眼相似的李克定,还以为他有什么紧急的事要问自己,伸手拿起翻扣在桌上的医书。
“我就是杀了一个胡作非为的军师,又换了新人上去罢了。”
她字字轻描淡写,摩挲书页时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没能躲过李克定的眼睛。
“你杀了军师?”
她强装镇定翻过一页纸,“嗯,他无视军中规矩,我若不杀他难以服众。”脸上仿若还有黏腻温热的血迹,不甚自在的用袖子擦着脸颊,越擦心中越是难受,脸颊都泛红了。
李克定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皱,“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是他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屋外的清家姐妹二人。
“小姐……”
二人用温热的手握住了晏风华冰凉的细指,用手轻轻拍着她未受伤的肩膀,安慰道:“小姐没事了!都过去了。”
晏风华这才缓过来。
“李将军,我不太舒服,你改日再来吧!”
“好,我改日再来看你。”
清平留下来照看晏风华,清安起身去送客。
她虽人卑,但对李克定没半点好颜色,有些气恼道:“到底是谁又提我家小姐杀|人的事,好不容易忘记了些……”
李克定闻言十分震惊,一时间还带着不解,“什么!你家小姐杀|人?”
“李将军低声些,军师犯了军规不说,他目中无人实在可恶,我家小姐出身虎门,不得已……才……反正您以后可莫要再提了。”
“我知晓了。”他轻车熟路顺着长廊走向朱红色大门。
清安看李将军走的如此匆忙,一时间有些不解,将军府宅大院深,小路七拐八绕的,他从那边长廊走过势必还要走上一段石子路,希望不要迷了路才是。
晏风华长呼一口气,宋大夫这开什么熏药,又是香熏又是内服外用的,当即叫清平开了窗。
她见清安回来的这般快,又怕他半路反悔,赖在将军府不走。
“人可是送走了?”
清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姐,李将军他自己从长廊离开了。”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他似是认路。”
“什么?咳咳……”
“奴婢亲眼看他走过长廊,在拱形门处选了左边的路离开的。”
晏风华红了眼眶,心中苦涩欣喜交加,清平捏着帕子擦着她的眼角,还以为小姐又在恐惧营中发生的事,担忧道:“小姐,莫要多想了,您还受着伤。”
晏风华长吸一口气,声若蚊蝇,“清平清安,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是。”
清家姐妹小心翼翼退出屋外守在门前,清平看着小姐难受,一阵自责。
“都怪我,若当时凶一些将那个侍卫的话顶撞回去,小姐或许就不会杀掉军师了,现在梦魇缠身……”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方才宋大夫与小姐的谈话自己都听到了,长则几年,短则半月,没想到小姐忧思如此厉害,只盼小姐剩下日子过的轻松些。
“姐姐,这本不是你我的错,你也莫要难过了。”清安透过门棂望向小姐的背影,心中也是万分难受,若自己也能再勇敢些……
晏风华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上午了,低头看着裹着肩膀崭新的纱布,没想到宋大夫来换药都不知。
清平清安听到屋内的动静,立马端着铜盆和巾帕入内,细心为她擦拭着脸颊,晏风华看二人通红的眼眶,还有谨小慎微服侍自己,难不成有人欺负她们了?
晏风华抢从清平手中取过毛巾,她却低着头不肯撒手。
二人拉扯一番,还是晏风华败下阵来,“清安是不是有人趁我沉睡,欺负你们二人了?”
姐妹二人齐声否认,“没有。”
可自己怎么看她们两个都怪怪的,果然是丫头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正用饭之际,袁内侍满脸喜色送来了三殿下的手书,“杂家在此要恭喜晏小姐了。”
晏风华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昨日,自己在宫门前与李克定说的一番话被三殿下听了去,他用手书告知,以后要纳自己为妃?
她捏着书信脸上强露出笑意,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询问道:“袁内侍,喜从何来?”
“入了宫,您便知晓了。”
袁内侍身后的宫娥举着托盘鱼贯而入,头饰各个璀璨夺目,连送来的宫装都精美至极,银色鸾鸟成对盘旋飞舞,手指从衣裳上抚过,布料质地细腻柔软,五光十色,竟是鲛人纱。
她一瞧,腰带上的一颗豌豆大的珍珠色泽明亮,价格不菲。
整颗星又吊了起来。
晏风华不容多想便将信封拆开,快速翻看后,轻声道:“既是三殿下所愿,那我应了便是。”
宫娥上前为晏风华梳妆打扮,单螺髻发间簪了几只粉珍珠珠花,枝头是腊梅样式的笄穿过发髻,垂挂的水滴坠饰微微晃动。
宫装加身,随她而动泛起不一样的光彩,腰肢纤细广袖轻舞,端庄大气,青黛扫眉,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