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挂断电话,程宁又还给林遇晚手机,笑得促狭:“今天晚上你要回兰舟的吧,到时候见了怎么说?”
林遇晚心平气和地收下手机,说:“我不会收的。”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显示银行卡到账一万元。极有可能是某个待还款的人汇给她的。
“这么快啊……”程宁叹为观止。
林遇晚淡定道:“应该是陈雪汇的,她刚才说会还我一万块。”
“陈雪才走多久,”程宁不在意道,“肯定是季风山给的。”
林遇晚不想同她争辩,有些忧心晚上。她实在不想回兰舟。
于是程宁发善心地收留了她。
席向秦刚到兰舟,下意识地看了眼庭院。这次他下班比较早,俞姐还在厨房忙活。
瞥了一眼林遇晚的起居室,席向秦淡定地往书房走去。
等到饭菜上桌,席向秦看俞姐只拿了两个碗,眉梢一挑,问:“林遇晚呢?”
“太太跟我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说是住在朋友家。”
席向秦:“哪个朋友?”
“一个叫程宁的姑娘。”
席向秦收回目光,顿时觉得面前的菜有些难以下筷。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她不是不喜欢叫她太太吗,你就喊她林小姐吧。”
俞姐愣了一下:“……好的二爷。”
林遇晚最终还是签了夏芒,三年期。开始了每天坐班生活,空余时间就去陪程宁试戏,再一起去看漂亮的景色。
直到大嫂生产。
林遇晚打车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外的席向秦。他的目光遥遥对视过来,一如既往的温和。
林遇晚下意识地脚步停留在原地,片刻过后才硬着头皮上前,小声问:“大嫂怎么样了?”
“生了个小女孩。孩子没事,嫂子……”席向秦欲言又止
林遇晚刹那间心漏了一拍,她猛地看向旁边坐在地上双手掩着脸的男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毫无顾忌地摩擦着满是灰尘的地板,那是席嘉。
病房里似乎在抢救,林遇晚看过去,目光就像钉在了抢救室那三个字上面,声音都颤了,“……羊水栓塞?”
席向秦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遇晚呼吸都放慢了,心里一时思绪如团乱麻。
她只见过陈玉一面,然而第二面就是在这样危险的场景下,林遇晚一边觉得不可置信,一边又难受得喉咙哽涩。
羊水栓塞极为危险,她最初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程宁说过,她妈妈就是这样,所以最后没能活过来。
“能……能救活吗?”林遇晚问。
“羊水栓塞需要全身换血,血库不够凭席家还可以调其他医院的血库。”席向秦的声音极为镇定,林遇晚逐渐看向他。
“但是嫂子是熊猫血,整个顿城只能尽力。”
话音刚落的时候,林遇晚听见旁边有抽泣的声音,她偏头看去,席嘉坐在地上,向来微笑的脸庞竟难以抑制地悲哭。
林遇晚忍不住想要过去,但却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
没一分钟,席家这边的人和陈家人都赶到了,顿时将狭窄的走廊围了起来,林遇晚自知是个外人,安静地后退了一步,把抢救室门口的位置留给了别人。
陈玉没有救过来,就像程宁妈妈一样,大家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葬礼在五天后。
虽然没有婚礼,但已经领证了,林遇晚自然也有理由出席。
林遇晚一直跟在席向秦身边,虽然没说话,但是她也能感觉到席向秦温和里的一点沉默。
席嘉就更甚了,第一天勉强打起精神,后面几天就越发憔悴,看起来像是没合过眼的,林遇晚看得都心惊。
“你要不要劝劝你哥……”林遇晚小声说。
席向秦看了眼林遇晚,什么也没说就往前走了。
林遇晚以为他是不想听自己说话,结果看到席向秦走到了席嘉旁边,低声说了什么。席嘉摆了摆手,最后走开了。林遇晚看见他进了卧室。
林遇晚:“?”
席向秦回来,嗓音听不出情绪,“他去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会吧。”
熬了那么几天,席嘉也知道不能再继续熬下去了。但席向秦一说话席嘉就回去了,林遇晚心里有些微妙地倾斜了天平。
席家忙里忙外,一直到陈玉骨灰盒下葬。
那天正好下了雨,席向秦撑着伞,林遇晚就站在他旁边。
旁边有人在哭泣,林遇晚也沉默了一阵。
然后听见身旁的人开了口:“你上次说的婚礼,不办就不办吧。”
林遇晚诧异抬头。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句冲动之下的话语席向秦居然还记在心上。
林遇晚说不想结婚,仅仅是说说而已。尽管有些无理取闹,联姻答应了也领证了又搞这一出。但席向秦同意了。
“长辈那边我去说。”席向秦眉眼低垂,嗓音略带疲倦,“所以你什么时候搬回兰舟?”
林遇晚心里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个台阶,她踩稳了片刻后说:“明天。”
一声清脆的哭声响起,林遇晚抬眼看去,是婴儿啼哭。
她愣了一下,问:“侄女取名字了吗?”
“思玉,席思玉。”席向秦轻声道。
回程宁小区的路上由于是坐了席向秦的车,林遇晚没好意思玩手机。她时不时偏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时不时偷瞄一眼后视镜。
席向秦看起来也没怎么休息好,眼底有点青黑。
林遇晚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但还是继续问了一遍:“你说的不办婚礼,是确定了吗?”
“不会反悔。”席向秦温声道。
林遇晚收回目光,她想起席向秦曾经说的那几分好感,顿时觉得气氛尴尬了,像是没话找话一样,接着说:“上次你说的还款给我,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你的钱是你的钱,季风山欠你的,不能打到我账上。”
席向秦唇角微勾,“我想做一笔投资,八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