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柔和的光芒在银袍上浮动,带着花草清香的微风拂过他,又吹向我。
不知为何,我感到楚尽很沉重。
阳光积压在他肩头,跟不可挪移的山峦似的。分明站在晨曦下,却暮气沉沉。
“我陪你去。”
楚尽突然回答我要去天昭的话,而我又犹豫了,可想到关于麟父的噩梦,还有白淄约束的时间,还是决定尽快走一趟。
我们自十二阁出发就没歇过,赶到麒麟所在时天已经黑透。这里似乎离星斗更近,连圆月都比平常大很多。
许多零散的小锁链落在麒麟周身,有被挣断和踩碎的痕迹。
它被一条腰粗的锁链捆着嘴和四足,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哪里还有神兽风采。
楚尽召出凌月刃劈上锁链,霍然发出震耳的钝响,劈断的同时阴风大作,麒麟也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我掐住通兽诀,分辨出令人心悸的二字——快跑!
楚尽一刹回望,我却窥见他温柔目光下的凄怆,恍若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一望里头。
大风越发肆虐,天昭红叶被疯狂地刮掉,又簌簌聚集在空中盘旋,好像洒满天际的鲜血,顷刻将我们包围在内。
“你快走!”楚尽眉间焦灼,眸色时而涣散、时而清晰,须臾间只顾拼命把我往外推。
我死死拽住他,问他怎么了,却没有得到回答。
楚尽忽然不动了,石像般伫立在狂风中,继而阴森地抬起头。
我随即看见一双贯彻仇恨的眼睛,也明白做甚都来不及了。
他飞快祭出一根长杵,紧接着刺入我的胸膛,好像排演过千万回只为这一霎——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也没有停顿和话语,生怕慢一点都会让我得到生机。
他顶着楚尽的样貌诡异地尖叫着讥笑起来,我忽而好恨,也好伤心。
此番麟父夺舍是蓄谋已久,任谁也算不清这笔烂账追溯源头该怪在谁头上,唯一清楚的是——由于我而牵连楚尽遭殃。
他率先痛骂女修尸道者,从一系列的表述中我才清醒地认知到麟家与某位女修尸道者有血海深仇,而她渡劫失败,麟家也再无机会向她寻仇。
麟童之事我一直觉得冤,不理解麟父为何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不依不饶。
原来麟童死亡,他亦失去活着的希望,就是要拿我泄愤拉我陪葬,绝无道理可言。
因为在他眼里,我与其仇人是同类。两桩案由此全都不明不白地扣在我头上,真荒谬,真荒唐。
他借楚尽之手伤害我,借楚尽之口侮辱我。我唯有面对承受,始终无法解读此刻的心情。
我们的结局便是如此吗?苍天对我是否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