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这一天里都没有在说别的话。
正在洗碗的孟唐心思根本没在做的这件事上，他反复回想自己上午的回答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才会让李舒这么哑口无言。
他思考着满腹的疑惑：既然已经告诉她当年的事实，也表明了现在孟母十分支持他们在一起的态度，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阻碍呢？为什么李舒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他低头望向水池，缓慢转动盘子继续冲洗，水流顺着盘子的边缘，精准的落在他手背的青筋处。
脑海里一闪而过李舒熟睡的面庞，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的场景。
他问李舒得了什么病，李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她叹了口气，靠在座椅靠背上，“就是个小毛病，输几次液就好了。”
小毛病？孟唐不由得深度思考这个问题，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是什么小毛病，会让李舒几年如一日的去打针，还要保持每周一次这样的高度频率？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而他势必要排除这个阻碍了。
洗碗后擦干净手，孟唐走到书房门口，看到里面正在工作的李舒，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倒在杯子里，然后走进书房。
敏锐的李舒听到脚步声后抬头，一个可爱的猫咪图案杯子映入眼帘。
“好可爱啊。”李舒惊呼，说着她接过杯子仔细端详，猫咪团在毯子上睡着，眯眯眼地慵懒的样子让她心一软。
孟唐看到她惊讶的样子，也不由得扬起自己的嘴角，耳根红透了。
“是你买的吗？好可爱。”
“对。”
“你也很可爱。”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一句。
李舒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孟唐一直是那样冷漠的，他从来都不会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李舒也问过他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太肉麻了，我受不了。”十几岁的孟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李舒敏锐的发现他的脖子和耳根通红。
可是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
准确的来说，是从他们重逢开始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有点不太一样。
毕竟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这个话题结束之后，李舒拿起沙发上的包。
“我先走了。”
“什么？”孟唐猛地回头。
“我说我先走了，打扰了。”
“李舒。”孟唐叫住她。
李舒回了头，看到的孟唐眼底泛着光。
“还有事吗？”李舒还是装作冷漠的腔调。
“我想跟你说...其实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啊！我以前就很喜欢你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对季云说过的我最大的秘密吗？那个秘密就是我喜欢你，我本来打算着，我毕业跟你表白，然后之前我们就报到了一个学校，这样我们以后就都可以在一起了，一辈子那种。”
李舒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曾经追逐着他的自己已经疲惫，而现在的她，听着孟唐说着自己以前所期盼的所有话，却开始有了迟疑。
以前的她，拥有足够的勇气可以毫不保留的追求他，把他当作一切，可以不管不顾的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她倒是从未想过和孟唐在一起的路上除了不知道孟唐对自己的感觉之外还有什么阻碍的。
可是现在，横跨在他们面前的有很多。
她想到了医生的叹息，想到了自己查出来患有生育方面的疾病时医生对自己说的话。
“你这个病啊，以后要跟男朋友好好商量一下，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本来李舒还积极的鼓励自己，每次都是积极的按时去吃药。
变故总是发生在突然的时候。
就在上次孟唐赶来的复查时，李舒听到了迄今为止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有时间把你男朋友带过来一下吧。”
李舒可以保证，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医生那么严肃的表情，所以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许多。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医生？”
“从这次开始输液吧，做好心理准备，你很可能很难有生育的可能了。”
李舒感觉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堵在她的心口。
这无疑给她和孟唐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思绪回到现在，孟唐看她迟迟没有反应，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李舒？”
“啊？”李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应该对孟唐的告白有所反应，于是她支支吾吾的说：“啊...那个...孟唐，你听我跟你说。”
“说。”
“我以前是喜欢过你的，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的我们都长大了，更何况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见了，也不可能这么突然就恢复到以前的关系...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她就看到孟唐的眼底暗淡下来了。
孟唐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舒的脸。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
“就这样吧。”
“孟唐，”李舒又开口，“我们应该放下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李舒离开了孟唐家，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她上了车，打开窗户，抬起头。
下一秒，她看到了孟唐的身影，在单元门口。
他明显是恋恋不舍的，可是李舒直到，自己的私念不是耽误他的理由，既然今天说开了，以后也不用有什么纠缠了。
就这样吧。
反正也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