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中尽染血,流淌到跪伏之臣膝下的鲜血尚温热,杀戮持续到朝中再无一人敢驳斥。
奢靡享乐惯的王族何曾经历过这阵仗,人人禁声恐受株连。
惧怕能吞噬他们的野心,压制暗地里蠢蠢欲动的手脚,父亲的话轩昊初记忆如新,一晃经年没辜负他教诲的帝王之道,但轩家付出的代价实在过于惨痛。
“狄小姐的实力不俗呀。”遥指火芒处房勒由心而感。
携风飞散的声音拉回轩昊初思绪,女子沉静的身影在脑中浮现,无论何时什么困境她都自有应对之法,是能够比肩同行的人。
“不止于此。”肯定的话从他口中溢出,提及狄芯予低沉数日的情绪终见破冰。
“可她终究是蓬瀛栖地的人。” 房勒心中的顾忌始终无消减。
前车之鉴雪域如何再向蓬瀛求索,况且新王用情从无隐瞒,可对方眼中迄今为止看不到半点私情。
此时猎猎山风吹得两人衣袍翻飞,轩昊初视线越过阿定斯逼在眼底的几十万大军,远眺茫茫苍山之外,毅然决然道“用这江山为聘如何。”
房勒心绪翻涌一吐连日烦闷,男儿之志,披肝沥胆,寄身刀锋,开疆拓土平天下届时何愁人心不倚。
“属下领命。”壮志凌云他史无前例的热血沸腾。
一夜相安无事,阿定斯大军整装出发越走天气越发冷冽,前方道路分叉上下皆可抵达雪域边城大摩,商定后大将军与得洛少城主领兵走上路,乔剌城主带人走下路,两路抵达后能形成左右合围大摩的局势。
这边乔剌又走了大半日终于迈出险峻的重山,探子回禀前方道路被河流阻断,天寒地冻河面已结冰,将士探凿冰沿厚十寸可通行,乔剌城主遂下令分批过河人先行辎重押后。
通行过半冰面打滑除有将士不断摔跤外倒也无事发生,乔剌率先抵达对岸再遣人去前方查探,河道拦路不奇怪但总觉得四周风雪之声尤大。
后面安全走过的人越来越多,将士便放下心接连不断的过河,突然人群骚动首批踏上冰面的辎重在行至河心时,马车轮凹陷冰内,紧接着冰层破裂之声迅速向两岸蔓延,还不急营救原本坚实的湖面遽然坍塌,所有车马与人消失在河面上。
被水流冲入下游,但下游冰面未开,他们连呼喊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沉入湖中再无生还之机,随行乔剌的半数粮草军用淹没水中。
有人按捺不住想下冰营救被将领喝止,虽肉眼不可见但冰层间滋滋的破裂声不绝于耳,初始的碎冰声被风覆盖无人察觉以致祸端,此时谁都无法估算它还能承受多大载重,与其组织抢救不如及时止损。
河心空洞之处可见哗哗流水,断绝两岸兵马,绝大部分兵力已成功过河,辎重被遗留在对岸。
冰层一旦破裂,再涉险寻上下游渡河都危机重重,倘若急速行军两日内可抵达大摩,将士随身携带的干粮能够支撑,乔剌城主与手下将领商议,以最快的速度继续行进,而对面粮草原路返回,走另一路去追大将军与得洛少城主,届时在大摩汇合。
崇山峻岭间的积雪未消融,夜里没有遮风挡雪的营帐,大家只能团团围坐取暖,周围不缺枯木多燃上些篝火不至于那么难熬。
顶着饥饿严寒乔剌城主一行终于抵达大摩城外十里,又等了一日,城外冰天雪地始终不见其他大军抵达的信号,将士随身所带粮草今日便都消耗殆尽。
第二日依旧不现援军,营中已经只能煮雪饮热茶解饥寒,如此下去还没等到攻城,人就都赔在大摩城外。
倘若左右都是死,当然要在还有战力的时候搏一搏,当即他下令大军继续行进,在深夜时分抵达大摩城门下,一刻不耽搁,整顿军备装甲战车云梯,鼓声为号令发动第一场攻城战。
首战注定艰难,大摩城为雪域的第一道防线,守卫惯来森严还有雪域名将季铬将军镇守,此人骑射工夫出神早年还是新王的授业恩师。
乔剌突袭意在攻其不备,却低估雪域组织防御的速度,短短一刻钟内城墙上数千点火光辉映,箭矢借着顺势的风力呼啸而至,明显减缓攻城士兵的推进。
粮草断绝,援兵逾期未至,只有拼出条血路才能活。
漫天的箭雨威逼,乔剌却不能退他抢过发号的鼓槌,独属阿定斯的战鼓声,在惨烈的击杀中回响,战士的进攻更为激烈,层层尸首堆积下众人合力将云梯架上城墙,刚攀爬过半滚烫的热油迎面浇下,灼烫得皮肉溃烂眼鼻尽毁,摔落在地嚎啕痛呼却无法即刻死去。
紧接着圆木滚石相继砸下,一波又一波的阿定斯攻城士兵踏着同伴躯体前进,大家心中明白已无退路只能殊死一搏。
战事持续了昼夜,即便死伤惨酷乔剌也毫无撤兵打算,终于在第二天的入夜时分撞开大摩城门,阿定斯士兵一涌而入迅速围剿剩余的守城残党。
除了城墙上的几百人来不及撤退被尽数击杀外,城内百姓驻守将领都不现踪迹,想是看战况失利竞相潜逃,大肆搜寻下家家户户室内皆有余粮,值钱物什也未带走,显而易见他们避难时的紧急慌乱。
城攻下乔剌心头巨喜,可没过多久就被伤亡统计的数目惊吓,十万大军在这一役中折损过半,这才是第一座城池往后的路任重道远,不由对大将军与得洛的误期生出怨气。
随后命令众人入城修养,各营收缴口粮自行烹食充饥,另拨队人马协助军医在城中寻找药材为伤者治疗。
他们在雪地中忍饥挨饿了几日,此时战后有幸无恙的人敞开胃口争食,以致接下来持续有将士积食腹泻把军医忙得焦头烂额。
当另队阿定斯的人马出现在大摩城外时,已经是又一日后,探子回禀看到城头挂起了己方旗帜,大将军与得洛少城主派人前去传信。
不消一个时辰城门大开,乔剌城主攻下了边境入关的首城,前来迎接的将领虽无不敬,但言语间表达着对他们来迟的不满。
大将军与得洛少城主这几日翻山越岭,虽然没有遭到伏击,一路上却被各种情况阻挡,山间通行的吊桥年久失修刚踏上便崩塌,晨昏起雾不辨方向,山间一面晴天一面落雨还得忍受低温潮湿。
自乔剌的辎重队伍追上来,传达道在冰河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