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长尝试着将手里染血的红玉放入其中,空缺填充得分厘不差。
她示意凌瞿生也试试,身边人未有所动。
“怎么?”
“舍不得。”他直言不讳。
吟长当然没有忘记红玉牵生的同欢咒,但此处机关只为验证信物,多半不会将其毁去。
“如果没了,我再陪你一个就是。”玉哨跟随自己多年她也不舍的,没有把握不会放进去。
得到承诺凌瞿生才把玉器放入凹口,锁设双匙,第二枚钥匙插入时圆盘应声转动,片刻山石移转劈开另条道路。
流动的空气扑面而来应该能通往外界,他们拔出红玉速速离开。
身后“钥匙”拔出后的锁盘哪里还有吐信灵蛇的影子。
踏出最后个洞口,凌瞿生全力击落上壁岩石堵住来路。
月移入中天,谷底四下漆黑,她不自觉靠近凌瞿生,对方察觉,双手抱起吟长运力而去。
风从耳边擦过,比骑在丹砂身上更稳更暖,她揪紧手边一缕青丝,越绞越紧。
“阿九,那是我的。”他低头言语声音暗哑。
吟长窘迫却假作镇定,将墨发替其拂过身后道“嗯。”顺势双手环上他肩背让人抱得更稳。
凌瞿生觉得比起在雪域时相处的融洽,此刻更为不同了些。
月影渐逝,缕缕阳光越出地平线,他们一路出了山林。
但得洛的搜捕并没有结束,吟长将玉哨抵在唇间,声声类鸟鸣的召唤传去,丹砂果然聪慧不多时便现身。
它看到主人很是欢喜亲昵的磨蹭着,两人一驹向原定路线赶。
另一边得洛少城主的人寻到谷底,传回讯息时已正阳当空,又错过一次有利围杀,等在帐中的正主万分恼怒,把火发在了唯一的女子身上。
纱娜差点没能活下来,幸好副将怜惜给了伤药,但也不再管人死活,大军出发时把她遗弃在山林边上。
纱娜只后悔当时对那男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以致沦落至此昏死路旁,入夜后野兽出没她就再难有命。
前方经过一夜休养,丹砂奔跑速度更快,路程推算再有几日便能到尘卡镇。
千里奔袭,一日夜间相安无事。
漠漠黄沙里一骑神驹,健步如飞踏起尘土无数,凌瞿生乍然勒紧马鬃,闭目聆听追兵未达,可方圆安静得可怕,连一丝生气也无。
他牵着丹砂踏步不前心中警铃大作。
“有埋伏。”吟长也感到不寻常,兜兜转转这路再绕下去,只怕永远出不了阿定斯,她看懂对方的抉择。
“你可愿随我一起赌。”凌瞿生问道。
“好。”吟长接言。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一鼓作气策马冲锋,面前不到十米处土质松弛,借着冲势丹砂稳稳跳跃而过,深挖的土坑受震,在身后塌陷。
吟长瞧向坑底,空空如也并无刀刃,看来敌人不是非要他们死。
“低头。”蓦然凌瞿生在耳边提醒道。
她立时响应,一只弩箭从头顶射过,高度正适阻拦策马之人,奇怪的是箭只发了一击便再无动作。
“骄兵必败。”他的话铿锵有力,解读了敌人不再发动远攻的原因,是料定凭借两人之力过关无望。
“他们想生擒”。吟长说。
确实活抓到人对得洛少城主来说更有利,他也不傻兵分几路主力搜捕其余设伏,想必埋伏远不止这一处,毕竟那时他并未掌握两人出逃方向。
果然当凌瞿生强行冲关时,守军两百余人比追兵算少之又少,得洛少城主对自己麾下兵将颇为得意,以为如此便足以留人。
可惜碰上的是凌瞿生。
他连惯用的剑都未佩,一杆长枪还是方才从敌人手中夺得。
此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在他手里挥舞得泼水不能入,让同样靠马征战的得洛骑兵近不得身。
何为云泥之别,天宠之子,吟长心有戚戚焉。
他并未像危崖遇敌时招招狠厉斩尽杀绝,仅以绝对实力居于上位防御袭击,长枪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往无前,森寒之力威压周遭。
得洛城方经历惨痛的败仗士气低迷,加上覆面的圣女神秘莫测,一时竟然无人敢再战,合围阵列出现缺口。
丹砂意会主人不恋战,看准时机狂奔,轻易突围。
等得洛的兵士回神,纷纷搭上箭弩,尚未瞄准,面前风沙大作迷乱人眼,停休时哪还有人影,众人立时上马沿路追逐。
吟长额前细汗,风诀唤来灵力怕两三月内再聚不起,可心里却十分安然。
“坐稳了。”凌瞿生不等她回答,夹紧马腹如离弦之箭。
过了关口,奔行数十里,地图上荒芜的位置,此时绵延搭建着几百顶帐篷,骑马坐车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吟长看着眼前错落的房舍,一度怀疑莫不是海市蜃楼,只是人声鼎沸也太过真实。
凌瞿生却没有策马止步,而是随人流没入热闹不已的营地中。
穿过大大小小的白色帐篷,里头栽懽载笑,或莺歌燕舞或一掷千金豪赌,形形色色的人不分贵胄共坐一堂。
“此乃阿定斯法外避世之处唤做地隅。”凌瞿生双手圈着人缓行道。
“唛茨王允许这样的存在。”吟长不解的问,以她的了解阿定斯王座上那位,眼里可容不下任何威胁。
“地隅初期的建造者是些没有城池愿意收留的亡命徒,自一人统领后发展壮大,而这人是王城无法动摇的存在。”他道出因由。
随后寻了间酒肆两人下马,周围人流不息倒是不错的藏身处。
“要唛茨王动不得,难道是血统高贵。”她思前想后这是唯一理由。
阿定斯崇尚血缘等第,能让王都奈何不了的人除出生更为尊贵不做他想。
“不错。”他点点头说的是阿定斯语。
言罢酒娘扭着似灵蛇的腰靠到近前来,询问下什么菜,她裙衫裸露生得婀娜妩媚,一举手一投足惹得不少酒客心痒,难怪此处生意最好,男人食色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