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处哪能收留风尘女子,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阿离无处可去愿意听从小姐安排。”她同意走却不收卖身契,因为那是与小姐唯有的联系。
另边秋娘有幸从老鸨魔掌下逃生,也想为恩人尽分绵薄之力,怎么还敢奢求自由身。
二人意志坚决即使历经磨难依然有情有义。
既然都不愿要吟长便将卖身契取出,就着折痕缓缓撕开,直到宣纸碎得四分五裂再也拼凑不上。
“夜半鬼市古微堂,凭你们本事活下去。”
两人被她所为震撼,古微堂堆金积玉的地方,即便做个仆从也有不少月银,比青楼妓子任人宰割好了千百倍。
“从今往后为自己活着。”吟长言罢挥手让人退下。
她们不敢再问行礼离开,直到走出主院阿离和秋娘都没回过神,更不会想到日后在古微堂内会占有一席之地。
偷得浮生半日闲,天色渐暗时宫中旨意传到狄府,祭天大典上轩辕王宣读祭文后当众封妃,并犒赏新洲一众将领。
他给了只有封后能享的尊荣,这是告诫雪域狄芯予不是王后胜过王后。
吟长院前接旨,听闻宫人的道贺神情十分清冷,没想到轩昊初动作这么大,今夜宫中设宴她这会需要应召进宫,外头等候的仪仗声势浩大,是要闹得满城皆知。
宫宴穿戴得与品级相等,内侍将锦衣华服珠玉金饰一一命人端来,玲琅满目珠光宝气,簪花步摇手钏玉带无一不有,只是受封获赏之人好像并不欢喜。
“老奴外头恭候。”轩辕王身边的老人亲自前来,准备得样样周全。
“有劳。”吟长开口言谢。
待人离去,若彤走上前展开御赐的裙襕,白衪绽放,金线绣的雪莲如沐霞光,摇曳中折射出不同花态,初生琼苞藏香无限,盛开莲瓣错落有致,花谢残枝傲然霜雪,尽善尽美。
“堪比传世墨宝。”若彤由衷感叹,莫说绣工其上画稿本就逸韵高致。
今天这样的日子艳色丽服,不如清雅脱俗来得贵重。
“挑些轻简的头饰吧。”吟长看后无奈沉声道。
这浑水趟进去不知又有多少麻烦,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好在祭天大典后就能入旧王陵接回何姨尸骨。
“是。”若彤踱步去取妆盒。
弃步摇择莲花小金冠,映衬雪莲渡霞之色,冠边明珠点缀动如水珠莹滑,妆面轻薄胭脂浅抹。
此刻铜镜中的人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明丽鲜活。
“走吧。”吟长压下镜台起身。
跨出府门时内侍迎来,满眼惊艳,呈上可任意通行都铎王宫的令牌,若彤接下收于袖中。
上马车前街边两道身影藏入树后,她一憋心照不宣,无声话道二字便钻入内。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覃云赫颊边带伤却半点不影响他磨嘴皮子。
“殿下,女人的话不能信。”
“咱们以前可吃过亏。”
“就援兵济洲那回,要不是那大娘指错路……。”
他如常的喋喋不休,因看到狄芯予方才说的‘等我’二字愈发急躁,再等下去估计就要永留雪域了。
“准备下十日内回返西北。”凌瞿生目送马车消失后转身冷冷道。
覃云赫的担心不无道理,都铎城内的搜查日益增多,再停留下去风险太大。
此时都铎王宫大殿上,群臣朝贺一派祥和,有几人还记得不久前,身首异处毙命于此的同僚。
宫宴先开吟长后到,本想低调前行不料上首君王突然唤道。
“芯予,来本王这。”
闻声众人的视线越过歌舞齐齐落向她,白衣无暇婉婉有仪,一颦一笑清莹秀澈,难怪让王上如此迷恋。
殿内看得痴迷的何止一人,提弗都将酒灌入口,喉间的热辣涌上眸,眼前步步走近的人温良无害美若星辰,哪里还有在阿定斯时的凶悍狠厉,是因为被收服之故吗,这个念头盘旋于心愈加狂热。
“狄芯予拜见王上。”吟长从容走近。
“上前。”轩昊初再言,深色织金锦朝服尽显帝王之尊,靠于王座内目光专注,之下的席位依次是拓格房勒桑重,其后还有提弗都己嗣与各官员。
拓格不动不言,脸庞厚施脂粉依然遮掩不住戾色,但今日懂得了避其锋芒。
吟长拾级而上脚边裙裾微漾,在百官面前的表现称得上矩步方行,周身气韵令人折服。
“坐。”轩昊初示意向王座。
殿内丝竹停奏万籁无声,不知是哪位大人因君王的话惊掉手中杯,瓷器落地清脆刺耳。
吟长微微凝眉还是依他所言落座。
众人所见一对璧人并蒂荣华,佳偶天成。
殿中舞乐继续,迫于上首威仪大臣纷纷收回目光重新举杯庆贺。
“裙裳很美。”半响轩昊初轻声道。
“谢王上所作。”她侧首浅笑冠上珠光柔美。
若彤所说此画稿幽情逸韵半点不假,因为出自雅正清风之人。
“如何得知。”他颇感意外毕竟从奉原君到轩辕王,名声在外的是征伐功勋并没有挥毫泼墨。
“翰墨丹青承情舒意总有迹可循。”吟长轻点案上。
即便此时摆满珍馐美馔,轩昊初也明白其指的是文墨不由扬起嘴角,平日所书信笺所绘图纸皆是痕迹,人的意识习惯会留存于笔下,以她心思之缜密,只要留意确实不难发现。
拿起酒盏一饮而尽,整日到现在心里才松畅,自己背负着仇恨长大,从小事事规束,忍辱负重,如今大权在握却无父母亲族来守护,甚至往后雪域也只有轩辕王,哪里还存在曾今辉煌的轩氏将族。
他痛惜于心祭天正名之时并不开怀,直到芯予所说凡事过往皆有痕迹,没错父君教导的帝王之道,重新收编的轩云骑,无一不是轩氏的延续何谈消亡。
行事别出心裁,她总能让人意想不到的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