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是肯定句。
“不是。”望舒站起,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什么舒娘几百年前早死了。”
不等林开璟回答,望舒将倒好的茶端起,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我作为鬼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我为人几十余年。云朝谰城郡守府的大小姐已经死了,她死在了滚滚历史长河之中。而后的两千余年我是作为一个名为望舒的鬼存在的。也只是望舒。”
“你——”林开璟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是啊,人生短短几十载,与千年的时光相比不值一提。
“那你,不能承认自己是舒娘,解了他的执念,破了这个结界吗?”
“不能,他的执念不是舒娘。”望舒重新走回了原来的座位坐下,果然还是坐着比较舒服。
林开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醉茶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你当初替京家从军,是因为喜欢吗?”
望舒有些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林开璟会问出这个问题,目光在林开璟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我不知道,我早已不是舒娘。”
结界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中要快上许多,一转眼便是天光大亮。学生们如昨日一般,照常来上学堂。
“‘柳’之一字素有‘留’之意,所以从古至今,我们经常在文章诗词之中使用柳来送别好友,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
京楷今日换了身月白长袍,右手提一把折扇,左手捧着竹简。每到学生们疑惑之处,他总会停下来,为学生们答疑解惑,颇有鸿儒之风。
“哦,我明白了,所以如果先生后面要离开骅镇,我们要是不想让先生走,我们也可以赠柳于先生,请先生留下。”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孩子大声地应和着。随即便被京楷用折扇敲了个脑袋。
“不许胡说。”
“没想到,他教起书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林开璟偏过头,压低了音量和望舒窃窃私语。
今日的两人是作为旁听而坐在私塾上。
望舒偏头,正要开口,却见一抹月白色的影子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京楷清咳一声,转头看向林开璟,语气颇有威胁之意:“讲学时不得交头接耳,再发现一次就出去。”
林开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却见京楷弯下了腰,附耳于望舒,温柔讨好的笑容随即出现在了脸上:“舒娘,你且忍一忍,若是觉得无趣,待到下堂之后,我带你去镇上的集市逛逛,消遣消遣。”
……
林开璟无话可说。
“在这篇文章中——”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长空,数以万计的飞鸟被惊起,它们争先恐后地扇动着翅膀向更远的天空飞去。
湛蓝的天空隐隐染上了血色。
哒哒哒——
似是有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先生,不,不好了,简国,简国,又打来了,快跑!”远处,一名小厮冲冲的跑来,也许是太过慌乱,匆忙之间,还被自己给绊了一下。
“什么?下堂,今日下堂,大家快回去躲起来。”京楷猛的放下手中的竹简,熟练地疏散着学生。
骅镇虽属云朝,但因地邻三国之界,时不时会有简国或是朝国的军队来骚扰一下,但他们绝大多时候只是在城墙之外与云朝守城军较量,加上骅镇虽以贸易为生,但物资贫瘠,自身只是一个小镇,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大城,在军事上也并无什么重要位置,因此云朝除了必要的守城军之外并未在此部署其他的兵力。
京楷觉得这次应该也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在城墙外的小打小闹,但为了安全考虑和以防万一,他还是先疏散私塾中的学生。
小厮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次不一样,简国来了好多好多的士兵,他们在三里外扎营了,城破了,破的太快了,他们,他们已经进来了,他们在屠城!”
京楷的瞳孔骤然一缩:“别疏散学生了,快,快把私塾的大门关上,再找一些东西把大门堵上,不能让他们进来!”
私塾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了,京楷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将刚藏好学生的望舒给拉上了。
“舒娘,快,快随我躲起来!”京楷右手扣上望舒手腕,将望舒拉到了屏风后的一个角落之中,然后拉过了身旁一盆一人高的盆栽,挡住了空隙处。
安顿好望舒,他随后转身,却撞进了林开璟深邃的双眼中。
这人……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林开璟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你好!”
砰——
似是私塾的大门被撞开的声音,脆弱的木制大门终是抵挡不住大军的铁骑,被狠狠的撞开了。
来不及再与林开璟多说些什么,京楷紧急将林开璟与自己藏在了望舒藏身之处旁的另一个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