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吭声,只是脸色冷厉地彼此交换眼神。 第一轮弩箭过后,白刃卫队们瞬间起身。 为首一人,发出震撼的怒吼。 “冲锋!” 整整十名白刃卫士,毫不犹豫地反冲向黑沙领的士兵。 以寡击众。 泰尔斯恍惚地呼吸着,连自己和小滑头被几名白刃卫士挟着撤离战场,也一无所觉。 他满脑子都是疑惑。 为什么? 伦巴为什么要来龙霄城? 如果是为了解决来自龙霄城的威胁和复仇,那伦巴大公已经成功了。 国王已死,埃克斯特将陷入混乱,沃尔顿和龙霄城没有机会再联合诸位大公,找黑沙领复仇。 黑沙领安全了。 伦巴——即便他是真正的凶手,又为什么要在这个充满嫌疑的场合出现? 为了灭口? 不,伦巴根本就不需要出现,只需待在领地上等待着国王的死讯就可以了,国王遇刺将成为又一桩无头的凶案。 只有萨里顿,他们将再一次背上弑君之罪,不负他们刺客之花和弑君家族的名声。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伦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这个灾祸肆虐的夜晚,解决掉最大最可怕的仇敌。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白刃在手,命归北地!” “右突!” 十名冲锋的白刃卫士,面色狰狞,气势凶悍地喊着口令,反向杀入了敌阵中。 黑沙领一方靠人数和半包围的局面累积起来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夺。 伦巴大公狠狠皱眉。 龙之近卫。 真是可惜了呢。 一名卫士横着臂盾,格开左侧敌人的攻击,同时长刀前刺,与右侧的同袍配合着,撕开一名敌人的肚腹。 对方痛苦地倒在地上,捧着流出的肠子呻吟惨叫。 但白刃卫队丝毫没有要结果他性命的意思,只是跨过他继续前进。 杀向下一波敌人。 黑沙士兵们不得不分出人手来,将同伴拖回阵中。 这不禁让泰尔斯想起了王国之怒和他的怒火卫队冲锋的场景。 鲜血在人群中飞溅。 白刃卫队两人一组,一人挡住左侧的进攻,一人撕开右侧的敌人。 两人默契地前进,用你快我慢,此停彼进的节奏,来回交换身位和职责。 即便偶尔挂彩,也不管不顾,似乎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 在白刃卫队出乎意料的反攻下,黑沙领一方瞬间倒下了五六具尸体。 人数稀少,却凶悍异常的龙之近卫,作为殿后者反攻的一瞬间,甚至将黑沙领的阵势杀得步步后退。 白刃卫士们疯狂地挥舞着刀锋,用丰富的经验和强悍的战力,再加上精妙的配合,死死咬住乃至反击敌人。 为撤离的同伴们殿后。 泰尔斯被一名战士挟在腋下,无意识地喘息着。 他把注意力从厮杀中拉回,死命思考着伦巴的异常。 伦巴毫不掩饰地带着自己的军队进城,身入险地,徒惹嫌疑…… 甚至……还要杀了自己! 不但暴露自己,自找麻烦,还可能万夫所指,罪名难脱。 埃克斯特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刺杀共举国王的凶手,黑沙领好不容易挣得的喘息机会,只会流失殆尽。 这根本不符合伦巴的利益。 泰尔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伦巴为何要做这样一个不智的选择。 就跟在断龙要塞下,那次措手不及的袭击一样。 比起努恩王的高深莫测,这位伦巴大公给他的感觉则是无从捉摸,不可理解。 泰尔斯甚至都不得不再次怀疑:伦巴是疯了吗? 但他随即想起了普提莱的话:“伦巴没有疯。” 查曼·伦巴…… 你到底想要什么? 带着他和小滑头撤离的白刃卫队,跨过一道废弃的屋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泰尔斯抬起头,顿时汗毛倒竖! 他们的面前,站着他曾经见过一面的黑沙领封臣,芒顿城子爵,高个儿的以拉萨·坎比达。 以及他身侧的一排士兵。 他们齐齐对着泰尔斯和小滑头,还有在场的四个白刃卫士——举起手中的弩机。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又是弩。 他的眼前,浮现出复兴宫前遇刺时,约德尔面对北境公爵的刺客,被弩箭击中的场景。 真是讨人厌的武器啊。 泰尔斯绝望地想。 他转过头看向小滑头,对方眼里也是一片惶恐。 “如大公所言,泰尔斯殿下,”伦巴大公的谋臣,坎比达子爵微笑着道:“请谨慎选择自己的敌人与朋友。” “视事不明,是王者的大忌。” 下一秒,子爵阁下挥下手臂。 弩机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