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唯一的亮色,泰尔斯。” “你又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表现不比寻常的塞尔玛,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像现在一样,又一次,”女大公微微叹息,表情复杂地看着手旁的刀叉:“你又要来拯救我了么?” “拯救那个一直以来受你照顾和庇佑的女孩,拯救那个畏缩的、胆怯的、颤抖的小滑头?” “因为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唯一形象,是么?” “所以,我永远没法被你正视,被你平等地看在眼里。” 泰尔斯深深地皱起眉头,只觉眼前少女给他的陌生感越发深重。 她…… “塞尔玛,”泰尔斯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分疑虑和不安:“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会……会这么问?” 塞尔玛冷笑一声。 “你知道,一个多月来,夏尔都试图让我相信,跟你靠得太近不是好事。” 女大公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从脑里甩掉似的:“但我跟他说:从六年前那噩梦般的晚上开始,我就知道,哪怕夏尔,哪怕尼寇莱勋爵,哪怕贾斯汀,哪怕整个龙霄城都背叛了我。” “你,泰尔斯·璨星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身前保护我——就像六年前面对灾祸一样。” 泰尔斯猛地一颤。 “如果这样的你,我都不能相信,”塞尔玛垂下头,嘴角挽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还能相信谁呢?” 少女转过视线,试图用眼镜的反光挡住眼眶里的晶莹,但泰尔斯还是抓住了那个瞬间。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泰尔斯,”塞尔玛的语气带着疲倦和失望,声音沙哑:“无论是执着要寻找关于终结之战和巨龙的记载,还是每月一次出门下棋的请求,抑或是当年的血之灾祸还有那个蓝衣灾祸,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找你的原因……” 那一刻,泰尔斯没有说话。 但他看向少女的眼睛,却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原来…… “但我一个都没有跟夏尔他们说,”女大公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珍惜这些秘密,我也知道它们既然是你的秘密,那就绝对不会对我有害。” “是啊,泰尔斯,我相信你,”塞尔玛垂着头,嘶哑地道:“用我的生命相信你。” 沉默。 复杂难言的滋味漫上泰尔斯的心头,让他口中苦涩。 是啊,塞尔玛不是一个毫无特点的小女孩。 恰恰相反,她很敏感,很锐利,只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把自己掩藏在镜片之后。 无人知晓,大概也无人在意。 包括我。 “可是啊,泰尔斯·璨星,我对于你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 塞尔玛艰难地抬起了头。 再一次,少女咬牙开口:“是你的负累?是你甩不脱的责任?是你抓在手里的筹码?才值得你这样来一次次拯救我?还是你被逼着应承的未婚妻?” 泰尔斯发誓,他从来没有在塞尔玛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那是混杂了惆怅、犹豫、痛苦、愤恨、恼怒和委屈不等的复杂情绪,统统聚合在女大公镜片后晶莹满溢的眼眶中。 仿佛他过去六年所认识的那个小滑头,只是一个虚假的外壳,仿佛眼前的这个塞尔玛,才是泰尔斯一直以来未曾发掘出的真容。 “不,都不是。” 她强忍着快被逼出眼睑的泪水,哽咽着道: “现在啊,我懂了。” 第二王子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看着这个他所不认识,或者说他所未在意的小滑头。 塞尔玛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死命逼着自己注视泰尔斯。 她掩盖不住的哽咽声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讽刺: “你,泰尔斯王子跟大部分的高贵之人都不一样,你有颗独特而温暖的心,有自己的原则,你无法忍受身边的人受苦遭灾而自己无动于衷……” “所以你总是对弱者伸出援手,是么?” “比如我。” 泰尔斯难过地看着她,只觉得胸腔沉闷。 塞尔玛晶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失望与痛苦,在镜片后释放出难以言喻的光芒。 “你看不下去我被逼着决定婚事,你看不下去我身陷险境,你看不下去我独自面对诸位大公,所以你毫不犹豫地来拯救我——就像你当年毫不犹豫地回到英灵宫,面对大公们一样。” “当然,你还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该为把我送上大公的位置而负责,对么?” “所以,你可怜我,同情我,帮助我,袒护我,”塞尔玛竭力让自己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冷笑,但她显然很不成功,“但我对你而言,充其量也就只是你所怜悯过、救助过的无数弱者中,其中一员而已——无论我想不想,都没有更多了。” 下一秒,少女捏紧了双拳,双臂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很大的痛苦一样。 用餐室里回复了让人不安的静谧。 只余下两个呼吸:一方颤抖而不稳,一方悠长而沉闷。 塞尔玛紧咬着牙齿,夹鼻眼镜后的眼睛浸透了泪水,下巴微颤。 终于,一滴晶莹从她的左眼角滑落。 泰尔斯闭上了眼睛,他叹息着低下头。 塞尔玛咬紧了牙齿,她伸出手,颤抖却坚定地抹掉左脸上的泪水,但却止不住泪水从右眼滑落:“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把我跟你放在一个世界里,永远不会把我当作,当作你的,你的……” 她说不下去了。 塞尔玛把头偏向另一侧,不让泰尔斯看见她的泪水。 “这就是‘带我走’的全部意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