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你们一直在说的黑径,那是什么地方?”泰尔斯望着崖壁的方向,好奇地问道。 克兹轻哼一声,嘴里的草翻了个跟斗:“那是你逃出龙霄城的唯一生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格里沃转过脸来:“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这么叫了他说他爷爷也是这么叫的,如你所见,其中一个入口在天空之崖底下,通路复杂,不是熟人根本找不到。” “我们以前经常用它来运送违禁品,但太狭窄了,效率很低。” 崖底。 泰尔斯皱眉看着那道眼熟的高崖,视线顺着它的山体轮廓往上,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耐卡茹的巨型雕像。 六年前,就是在那里…… “所以黑径是条……穿过山腹的小道?通向城外?” 泰尔斯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开凿的?” “天知道。” 克兹不屑地看着他:“要开凿出一条纵穿天空之崖,沟通龙霄城内外的隧道也许是巨龙挖的吧。” 泰尔斯啧了啧舌,没有说话。 “老一辈的人都很敬畏那里,轻易不敢靠近,”克兹轻哼道:“他们说那是龙霄城的禁地,是群山之主的所在连贵族都不知道。” “但是……十八年前,男人们都跟着国王去星辰打仗了,一打就是一年多,没人耕种,没人打猎,没人放牧,税收和军捐反而越来越重。” “别说城外的农民猎户,就连龙霄城里老弱妇孺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那年的冬天又特别冷,连柴火也不够,还得优先供应贵族,连‘群山的馈赠’都不够。” 泰尔斯沉默了下来。 十八年前…… 去星辰打仗…… “格里沃先是揍翻了那个跟贵族和官僚沆瀣一气的盾区秩序官,蒙着面搞了几个黑心商人的囤货仓库……” “然后,他打破了传统,带着我们溜进黑径,开始运违禁品,运送你能想象到的一切沥晶,永世油,军火,甚至大麻草,还有从前线供应里打劫回来的粮食、柴火和医药。” “靠着这些,才让盾区和锤区的妇女孩童们撑过了那个死人无数的冬天。” 克兹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格里沃:“这就是黑径,也是贫民窟老大的发家史。” 泰尔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向格里沃。 但老兵只是冷哼一声,似乎对克兹的话很不满。 他重重咳嗽了一声。 “进去之后提好你的不灭灯,看好脚下和头顶,”格里沃脸色不渝,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好的过去:“那里的通道太旧了,而六年前,灾祸和多头蛇一起在城里大闹了一场,地动山摇,黑径几乎塌了一大半。” “剩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 泰尔斯心中一凛。 灾祸。 又是灾祸。 矮篱后的三个人沉默了一阵。 “灾祸,”王子悻悻地开口:“它带来了不少灾难,对么。” 格里沃扶着轮椅的手突然一紧。 “灾难?”克兹讽刺地笑了一声:“灾难?” “你可以看看周围,”女裁缝的脸色冷了下来: “但你无法想象那天的样子。” 她用力踹走脚边的一块碎石:“狗娘养的。” 泰尔斯低下头,没有去看周围碎石与破木,尘土与废料堆积的废墟,废弃的房屋,尘封的水井,倒塌的朽木,以及依旧存着裂缝的地面。 鼻子里还隐约传来恶臭。 这就是盾区啊。 “我能,”泰尔斯低声道:“我说了,当年……我就在这里,我看见盾区是怎么毁灭的了,也看见那些死去的人……” 但他还没说完,就觉得耳朵一痒。 泰尔斯一惊,下意识地翻坐起来,躲避着用草根挠他耳廓的克兹。 “吹牛也该有个限度,”女裁缝好笑地挥舞着草根:“六年前你才几岁?” 泰尔斯一愣:“我……” “还‘看见盾区的毁灭’?” “你怎么不干脆说,”克兹一脸讽刺地道:“当年就是你单枪匹马,英勇无畏地干掉了血之灾祸,拯救了龙霄城?这样吹起来更神气不是么?” “王子殿下?” 泰尔斯的脸色一阵青红。 “我……”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着矮篱滑倒下来,“没什么。” 此时,格里沃却幽幽开口了。 “从来就不是毁灭的问题。” 两人齐齐一怔,转过头看向老兵。 “灾祸所祸害的,也不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一瞬之间永久地离去。” 轮椅上的男人双目如铁,牢牢地注视前方:“它们……那些灾祸留下的,是对活人的折磨。” 格里沃缓缓地抬起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眼神飘忽。 泰尔斯和克兹都下意识地转过头。 “昨天晚上,那个大呼小叫的驾车小子,记得吗。” 泰尔斯轻轻一顿。 “他叫凯文,”格里沃浑不在意地轻哼着:“六年前,他是锤区一家铁匠作坊的学徒。” 克兹叹了一口气:“瘸子……” 但格里沃没有理会她,依旧自顾自地开口。 “那天,灾祸出现的那天。” “凯文开开心心心地来到盾区,带着一束花,跟自己的恋人私会。” 格里沃出神地注视着远处一口仅剩轮廓废井,它的旁边是一个倒塌的马厩,依稀可见风干的粪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