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共抗暴君……】 【帝国必亡,北地必兴……】 它双目发白,肌肉腐烂,却有着跟同伴一样干枯的嘴唇,稀疏的白发和褶皱的头皮,向泰尔斯伸出只剩白骨的手。 泰尔斯浑身一颤,狱河之罪无需呼唤自动聚集到他的左腿,死命一蹬,骂骂咧咧地向右滚去。 搞什么鬼啊! 在逃命的过程中,泰尔斯又远远地看见:他右下方的一个陷坑里显现了另一张骨肉焦黑的干枯脸庞。 它睁着发白的双目,对着他释放惊悚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 【为了保护家人,我要杀光敌人……】 【但有家人在,敌人就会找到我的弱点,击败我……】 【我就,无法,杀光敌人……】 【为了家人,我不能被击败……】 【家人……不能成为,我的弱点……】 【所以,为了击败敌人,为了保护家人,我必须首先……】 【必须……】 【首先……】 【杀光我的家人。】 这个“人”话音落下,干枯的双手突然扶住头部,发出无尽的痛苦嘶嚎! 卧槽! 涕泗横流的泰尔斯捂住耳朵,在心底怒喝着,连滚带爬扑向克兹的方向。 这都什么东西啊! 前方的克兹一个急刹,泰尔斯差点撞在她身上。 “砰!” “老天,我记得的路全乱了……”慌不择路的克兹怒嚎着,不灭灯在她的胸前猛烈晃动: “怎么这么倒霉,感觉我们走哪儿就塌哪儿!” 一块岩石吓人地砸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泰尔斯和女裁缝震惊之下,立刻转向另一边。 “走到哪儿就……”泰尔斯忍住心中的恐惧,在奔逃中不满地大喊:“你确定你不姓德雷克?” “狗屁!” 克兹怒道:“我的姓是……” 但就在此时,在震动、塌方、落岩中逃命的泰尔斯呼吸一滞。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狱河之罪的视野里,无数方才看见的人脸、人影、人形,在他们逃命的路途上相继出现。 这些“人”有着相同的特征: 枯如死尸,有眼无眸,动作僵硬。 它们,这些怪物们,或者从裂开的岩缝中露出头颅,或者从砸破的坑里伸出四肢,乃至突兀地从地下升起背脊,无所不在,影影绰绰。 泰尔斯只感觉到无尽的寒意,自脚底侵袭而来。 这一次,它们隐隐散发出不祥的黑色雾气,无论远近,都齐齐转向泰尔斯,死死瞪着他,张开难看的嘴唇,交相开口。 【皇帝在呼唤……骑士已聚满……凯旋,凯旋,凯旋!】 【剑锋所指,战乱必终……打完这场仗,帝国就没有了敌人,我们就能回到家乡……】 【我们被包围了,不用留口粮了,受伤的人把马留给健康的人,没有武器的去搜搜其他人的遗体……骑兵,着装,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冲锋,这样,安塞特王他们需要对付的兽人杂种就会少一些……】 【为什么我们要打仗……为什么,西涛人没有打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赛尔,克鲁里,洛卡塔萨达……卡拉路凯尔……赛尔,赛尔,赛尔里凯!】 各种各样的语言,典雅或通俗的古帝国语,复古或近代的通用语,乃至许许多多泰尔斯似曾相识却无法理解的语言。 甚至还有好几个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形的存在,痛苦嘶吼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洞穴里顿时嘈杂不堪。 但克兹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死命向前奔逃。 越来越多的话语,或悄声细语,或低沉开声,或怒吼咆哮,伴随着层层不正常的情绪,渗入泰尔斯的耳中。 胆战心惊的泰尔斯哀号一声,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只想有多快就跑多快地逃离这个鬼地方! 声音还在继续: 【不管他们有没有武器,道理很简单:这里是皇帝划下的地方,是我们的版图,如果他们不承认自己是帝国人……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起义失败了,全军覆没……帝国的督察官很快就来,快逃……】 【吹军号,是冰杂种们……兽人……我们一定要在这里挡住他们……相信我,人类必将胜利!】 【逃兵,逃兵,逃兵该死,逃兵不配做人……没有砍头的勇气,就活该被别人砍头!】 【破城,破城了!跟着我,我们冲上去,一个不留!帝国万岁!】 “克兹!” 泰尔斯捂住耳朵哀号着,忍受一寸寸袭来的头痛。 “克兹!” 他忍住不看距离自己只有一臂之遥的,某个面目狰狞恐怖的枯瘦女“人”,不管不顾地掠过一道道障碍,靠着狱河之罪的视力才不至于在黑暗中跌倒: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黑径……这个地方很不对头!” 轰隆声响里,克兹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乎刚刚避开一块头顶砸落的岩石:“是啊,我也看出来了……” “还有,谢谢你的废话!” “喀……”克兹回头的瞬间,头顶又一道巨岩裂开! 垂直下落。 “小心!” 克兹下意识地抬头,顿时脸色煞白。 那块岩石……把他们都笼罩在了下方。 泰尔斯头皮一麻,顾不得双腿的酸痛,发力赶上! 但看清眼前的局势后,前冲的他心中发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