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冥冥中想起法肯豪兹的话,泰尔斯绷紧了手臂上的肌肉。 “至于那些台下的人,背后的手……” 马略斯把下面的话按在心里: 也许会趁着拜拉尔之死,渲染这件原本只是契约纠纷的案子,将它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比如王国统治。 多伊尔和拜拉尔。 整个王国上下,跟他们类似的案子能数出多少? 跟他们不同的情况又剩多少? 与他们各有异同,互为参考的例子,还有多少? 马略斯目光凝固。 不,它会被赋予别样的意义,成为之后一系列政治风暴的导火索…… “但是,马略斯,”泰尔斯努力不去在意无数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侧过头,悄声开口,字句疲乏: “他只是个被形势逼得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人。” 马略斯望着目光灼灼的安克,眯起眼睛。 “所以他既顽固又危险。” “更甚他背后的有心人。” 守望人阴沉地道: “是一枚好棋。” “一柄好剑。” 好棋。 泰尔斯没有答话,只是闭上眼睛,疲惫更甚。 “殿下!” 安克越发不耐烦,催促声盖过戈德温伯爵的痛斥: “是什么让你犹豫至此?” 只见拜拉尔家的犯禁者向前一步,让周围的卫兵越发紧张的同时,他举起手中短剑,直指台阶上的星湖公爵! “对公道正义的踌躇,还是对帝国传统的迷惑?” 安克怒视着泰尔斯身边的多伊尔: “抑或亲疏有别,你宁愿包庇麾下的封臣,身侧的亲卫?” D.D面色变幻,涌现怒容。 “就没有办法了吗?” 多伊尔的拳头在颤抖,哥洛佛不得不死死拉住他: “就任凭这个混蛋在这里大放厥词,伤害我的父亲,损害殿下的名誉……” “本来最好的办法,是事前就加强排查,压下风波,”马略斯沉声道: “让这家伙开不出口。” “让守卫们把此事挡在厅外,让它不存在——无论是这个案子还是刺杀或挟持。” 沃格尔的脸色越发不好看,D.D则越发焦急: “公爵殿下……” 宾客们的议论声再度迎来一波高潮,其中不乏激烈的争吵。 不少人怒斥着安克的不敬之举,但拜拉尔家的儿子怡然不惧,或岿然不动,或扬声反驳。 泰尔斯恍惚地呼吸着,只觉手心里的指甲越发扎人,疼痛不堪。 就在此时。 “我想到了。” 马略斯低声开口,吸引了卫队众人的注意: “还有一个办法。” “既能救男爵一命,也能解困局。” 沃格尔和泰尔斯齐齐侧目。 但马略斯却转向了多伊尔: “准备决斗吧,D.D。” 多伊尔本能地应是,反应过来后顿时错愕: “好的——长官?” 只见马略斯的脸色淡漠如故,唯有语气渐趋凝重: “但是,丹尼·多伊尔先锋官。” 他少有地称呼多伊尔的全名,让后者一阵紧张。 “你仔细听好了。” 下一刻,守望人的话让所有人尽皆色变: “你要死。” 泰尔斯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人还有沃格尔,以及周围的卫队成员。 什么? “这场决斗,”马略斯淡淡地道,目光却定死在D.D的身上: “你必须……” “死在他手里。” 泰尔斯反应过来,悚然一惊。 有此反应的不止他一人。 “什么?”沃格尔难以置信地看向守望人。 “对手想藉众怒发难,我们就原数奉还。” 马略斯淡然回头,不去看彻底愣在原地,神情恍惚的多伊尔。 “多伊尔接受决斗,却被对手所杀——这样一来,无论原委如何,拜拉尔家大闹宴会,借陋俗恶法,残杀贵族同侪,他们天然理亏。大家记得的,只会是你们家的忍辱负重,与泰尔斯殿下的迫不得已。” “事后,王室自可居中主持公道,占据道德高地,平息余波。”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马略斯淡然若无其事,诉说着他这个可怕的提议: “殿下并不知情,不偏不倚。” “多伊尔不避责任,一力担当。” “故事结束。” 卫队中一片沉默。 “死……”多伊尔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唯有沃格尔渡过了最初的惊愕,皱眉质疑: “但是这样,多伊尔家族那边……” “儿子光荣地为父出战,死于决斗,保全王室颜面,”马略斯盯着瘫倒在地上的老男爵: “父亲窝囊地逃避责任,死于谋杀,连累王国大乱。” “事关大局,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 泰尔斯看见,多伊尔微微一颤,满面失神。 仿佛从前的那个D.D消失了。 “不,”泰尔斯下意识地道: “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可这一刻,无论沃格尔还是马略斯,似乎没人在意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