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避之不及。 “终于。” 奇怪的是,詹恩看到这个男人,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仿佛胸口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据我所知,他们早早就到了翡翠城,但一直在蛰伏守候,轻易不出门,”南岸公爵肃起脸色,正襟危坐,“现在,他们终于来了。” 宴会依旧在进行,许多客人们依旧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但远处的马略斯却急急地打出手势,星湖卫队奋力挣脱灯红酒绿的氛围,向泰尔斯靠近。 远东来客面无表情地前进,每一步都踩在地上,却偏生无声无息,连肩头都不曾晃动一下。 泰尔斯看着那个男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那个远东人,是从夙夜来的?” “是,”詹恩目光奇异,“但也不是。” “什么?” 只听詹恩轻哼一声: “因为他已经死了。” 泰尔斯一怔。 顷刻间,远东来客已经到了两位公爵面前,他幽幽伸手,谢绝阿什福德奉上的酒盘。 詹恩露出微笑,正要开口,但客人却缓缓扭头,冰冷的目光掠过詹恩,落到泰尔斯的身上。 “很荣幸见到您本人,泰尔斯殿下,星湖公爵。” 他操着一口标准的西陆通用语,嗓音平静无波,仿佛机械运转。 “作为璨星后裔,您的面相不肖复兴王,却跟黑目有几分相近。”客人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泰尔斯,目光诡异。 复兴王,黑目…… 狱河之罪焦躁地燃烧起来,泰尔斯面色微变。 近到眼前,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地狱感官给他的回应陌生又熟悉:对方体内,全身上下的反馈出一片奇特的暗红色,寂静又不祥,连呼吸带起的震动也不曾出现。 “黎·科里昂,来自终结海对岸的夜之国度。” 远东客人恭谨地行礼,苍白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嗯?科里昂,夜之…… 泰尔斯皱起眉头。 “身为科特琳娜陛下的辅政官,我为您带来了血海王座的问候和礼物。” 科,科特琳…… 泰尔斯睁大眼睛,他忍住脖颈上若隐若现的幻痛,反应过来: “你是说爱哭,嗯,科特,额,夜幕女王?” 远东人模样的血族——黎·科里昂抬起头来,瞳孔一片浑浊:“正是。” “陛下的原话如下:祝泰尔斯殿下您一如既往地血性十足,热血沸腾,气血方刚。” ———— 当晚,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齐聚翡翠宫,宴饮达旦,宾主尽欢。 贺拉斯王和科克公爵不但尽释前嫌,还约为儿女亲家,为海曼王子和雷吉娜小姐定下婚事。 (本来有喝高了的宫廷画师要当场为王子和小姐作画见证,却被公爵长子赶走:“先等他的鼻子正回来再说。”) 据说海曼和雷吉娜的婚礼规模盛大,隆重奢华,贺拉斯王和科克公爵双双到场,把臂同庆,不管是六境诸侯还是八方来客,璨星王室与凯文迪尔家族来者不拒,全城设宴,人人皆有席位。 翡翠城狂欢旬月,远方的宾客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无数吟游者争相传唱海曼王子的英勇睿智与雷吉娜王子妃的冰雪聪明,以及他们那感人肺腑的爱情,谱写九芒星和鸢尾花化敌为友的故事,昭告王国的强盛与一统。 为了纪念这场世纪罕见的盛大婚礼,以及这背后化干戈为玉帛的伟大意义,“雷吉娜节”就成了翡翠城市民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今后的日子里,海曼夫妇彼此恩爱,相互扶持,中间还发生了不少智斗奸臣、为民请命、成人之美的美谈故事,他们的美名遍传王国,贤名永载史册,以至于亚伦德公爵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无意中送给了海曼流传千古的称呼——南方人。 等到日后八指国王和科克公爵双双薨逝,而海曼登上王座,成为海曼一世,雷吉娜则成为第一位姓凯文迪尔的星辰王后,南岸人就更骄傲了,逢人必夸“咱家王后”,自介必提“王后的城市”。 这就是五百五十年前,王后日和王后之城的由来。 时间飞逝,沧海桑田,海曼和雷吉娜于战火边缘拯救王国的故事渐渐淡去,化作吟游者与剧作家的文艺作品,搏听众与观众一笑;第一位凯文迪尔王后与“南方人”国王的意义也慢慢变黄变浅,沉淀进历史和书页的缝隙里,只在少数学者的眼镜和纸笔间偶然再现。 但从“雷吉娜节”到“王后日”,再到后来更脍炙人口的“翡翠庆典”,翡翠城在这一周里的节日习俗恒久地流传下来,甚至还在庆祝形式上和当年的王室婚礼步骤一一对应,自争锋宴始,至礼赞宴终。 至于节日背后,那些意义非凡的历史过往,就这样被时间精研成文明的沙砾,渗进今时今日每一个翡翠城市民的生活里。 《翡翠谜城录》第六章·完。 ------题外话------ 日更之剑没了,但是我周更之剑还活着啊! (下一章:周更之剑没了,但是我月更之剑还活着啊!) (再下一章:月更之剑没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