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越发沉闷。 “看来你听进去了我的教导,侍从:杂习百家,互为镜鉴,融会贯通,方成大家。” 年富力强的华金像是看穿了他的思绪,只见骑士微微一笑: “但这仍然解答不了那个问题:为什么?” 洛桑二世目光一凝。 只见华金眯起眼睛: “为什么你还是……打不过我?” 打不过他? 几秒后,洛桑皱起眉头:他自己的剑刃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好几个豁口。 什么? 他看向华金的剑:它完整无缺,锋利如前。 洛桑心中一紧。 刚刚的这个回合,他输了。 一如过往。 即便这些年来,自己已经,已经…… 想到这里,洛桑二世低下头,死死盯着脚下的污水,眼神空洞。 为什么? “为什么?” 华金骑士一声长叹,说出他心中所想: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一切早就物是人非?即便你已经找寻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即便我的剑术理念过时已久,身体垂垂老矣,能力寸步不前?” “为什么,侍从,”华金叹息道,“难道我,身为老师,对你而言,还是太强大了吗?” 但他话音未落,洛桑二世身形突闪! “话说早了,”剑风飒飒,洛桑怒吼着主动出招,“老家伙!” “铛!” 华金一剑挡住洛桑的进攻,看上去如此轻松写意。 洛桑二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望着自己被死死挡住,无法寸进的剑刃。 “不,当然不是因为我强大,如你所说,我早就是个入土的老家伙了……” 华金微微摇头,发力推开洛桑: “也并非因为你技不如人,无法战胜老师。” 下一秒,洛桑二世攻势再起,剑锋如幻影般闪烁,掀起狂风巨浪,直扑华金。 但他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变换招式,寻找破绽,施展杀招,却每每都在关键的一刻败下阵来,或被防住,或被闪过,无功而返。 “而是因为我,我亲爱的学生和侍从,我永远是那个你无法在训练中战胜的老师,永远是那个在教学中指导你的人。” 激斗中,华金骑士居然还能有余力出声,他的嗓音盖过剑击,穿透剑风,无比清晰地在洛桑耳中响起: “因为我必须是——身为老师,我必须从见识到经验,从能力到考量,永远比你多知道一点,多晓得一些,多藏上一招。” 洛桑越听越烦躁,但他的进攻依旧无法奏效。 “因为‘老师’这玩意儿啊,从它被赋予这个标签开始,就无法被‘战胜’。” 华金的声音不缓不急,像是在讲故事: “因为‘老师’天生站在高位,居高临下地指导教诲,而作为学生,作为学习者,作为模仿者,作为——顺从者,你连挑战和质疑的权利,都被天然地剥夺了。” 他巧妙完美地抓住洛桑剑势中的一点微小瑕疵,拦下一记杀招: “这就是世界运转的基石之一:‘老师’永远不会也不能、更不允许被放到‘对手’或‘敌人’的范畴里。” 华金勾起嘴角: “所以,我的学生:面对‘老师’,保持谦逊吧。” 洛桑一震! 【小心,如果你不够谦逊自省,不是正直忠义,不能英勇无畏,不屑舍己为人,不敢抗强扶弱……如果你不再相信这些信条,任它们在你心中腐烂发臭,成为你嘴上宣扬敬仰,私下却嗤之以鼻的东西……小心,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往往连骑士自己也不知道……】 下一秒,洛桑只觉剑上一空,虚不着力! “铛!” 他下意识地回剑防守,险之又险地挡下华金的反击,不无狼狈地翻滚开去。 华金也不追击,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归根结底,我的侍从,任你是一时风光还是一世落魄,是无敌当世还是屡战屡败,是千人敬仰之辈还是万夫所指之徒,当那一刻来临,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内心知道:你究竟配不配得上骑士之名。】 不! 洛桑在心中怒吼一声,单膝跪地的他从地上挣扎起身,激得周围白烟退散。 “我早就超越你了,老家伙!” 洛桑二世冷冷开口,杀机盎然: “质疑,挑战,超越,就像你教导的那样——你的学生,超越你了。” 但华金却笑了。 “你真的相信吗?这套鬼话?” 华金骑士啧声摇头,目中泛起精光: “事实是,侍从,你从来没有,也不可能主动超越我,而是我,是我‘允许’你超越我了。” 洛桑表情一动。 什么? 华金极快地挽了个剑花,像过去一样轻巧熟练。 “没错,‘老师’,特别是‘老师’的资格,‘老师’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和本质,永远不会也不能被质疑、挑战和超越——除非我,除非老师‘允许’你,‘恩赐’你,‘鼓励’你这么做!” 洛桑紧蹙眉头,缓缓举起剑。 不对。 “只有这样,只有当我,当‘老师’允许你挑战它,恩赐你质疑它,鼓励你超越它的时候……” 华金的嗓音冷了下来,一如他渐渐冷酷的表情: “……你才能得到许可,在那寥寥无几的时间里把‘它“当作对手和敌人,来实现有条件的挑战、质疑和超越,来欺骗自己:‘质疑老师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