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后拉,弹壳退出当啷坠地,再推回上膛,扣动扳机,砰地一声!
远处树梢惊飞一群鸟。
紧接着他瞄准鸟群重复动作,又砰砰!连续两声枪响。
两只鸽子从半空依次掉落。
鼻尖有硝烟的味道,韩瑛捂着耳朵,恐惧感冲得头皮发麻。
“这□□是这么开的。”褚让转身看她,额前的发逆风拂动,将枪推给她,“你试试,里头没子弹了,不用怕。”
韩瑛垂手看了看他,没有接那把枪。
“我看你枪端得还挺有模有样的,我教你开。”他说得十分随意。
韩瑛眼神飘忽,睫毛挂着泪珠轻轻扇动,一下又涌出两滴硕大的泪,“.……我能走了吗?”
褚让脸色一僵。
韩瑛有把头垂下了,慌张地瞧着他的靴子。
漫长的沉默好似没有尽头,韩瑛捏住衣角,鼓起勇气更加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终于,半晌后,就听头顶冰冷道:“你走吧。”
韩瑛没等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绕过湖拔腿往前跑,颠簸中回手扶着背上的枪,红头绳在背后不断催促拍打。
忽然闯进危险世界的少女,又迅速逃回到了山林深处。
胡三哑口了半天:“你吓唬她干什么,八成是附近的村民,想捡个便宜。”
“捡便宜捡到我这儿来了。”褚让轻哼道,收起了枪。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不管怎么说,韩瑛那张无害的脸,今天确实救了她,褚让的心现在还软塌塌的,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咱把人家吓着了。再说一个姑娘家家,你教她开什么枪啊,指不定是从家里拿出来玩的。”胡三看了看周围纹丝不动的树林,说,“我们走吧,山上怕不是还有别的猎户,擦枪走火不安全。”
褚让看那偷偷用袖子摸眼泪的背影终于在一处树影中消失了。
生死有命,如果真碰上什么野兽,希望她那把土枪不要哑火。
“嗯,”褚让说,“把鹿抬回去吧,今晚烤了。”
***
王媒婆虽然嘴上说着着急,但是吃起饭来有说有笑,足足在韩家待到中午才出门去。
酒足饭饱畅谈得欢,韩老六招呼韩金龙送她一程:“金龙啊,快来,扶着你王姨,给送到孔家去!”
“好嘞。”韩金龙在饭桌上一口酒没喝,眼下清醒得很。
他握住王媒婆的手腕,扶着她往外走。
王媒婆脸色绯红,似乎有些醉意,摆着手跨出门槛,回头说:“韩大哥韩大嫂,不用送啦。”
“不行不行,得让金龙送你,我们两家路途离得挺远,且得走一阵子。”
众人一通寒暄,就来到了大门口。
“孔家那头意思就是这么多,什么陪嫁啊,都不要,丫头过去就行了,”王媒婆身形有些摇晃,微微斜靠在韩金龙身上,“等一会儿,我把咱家瑛子的八字给他们,拿到庙里给两个孩子算一卦,成了,那咱就等着孔家来下聘。”
一听下聘,韩老六眉开眼笑,“好好好。还请帮我们带个话,我们也挺看重宇轩侄子的,劳烦您多美言美言我们家瑛子。”
“行,这是一定的,等着敲婚事吧!”
黄药村很大,她二人在村路上绕来绕去走了半天,王媒婆如春风抚柳般轻摆着腰身,韩金龙喉咙发紧,尽心尽力地扶着,没怎么看明目张胆地瞧。
面前又进了一条小路,路上就只有他们俩。
“韩家侄子。”沉默半晌的王媒婆忽然开口。
“啊?”韩金龙骤然看向她。
他觉得她的眼睛里好像藏着团雾。
“怎么了。”
“这是去哪的路啊?”她讲话时会喘出酒气,喷薄到韩金龙脸上。
“......去孔家。”
“是去孔家吗?”
“啊?”韩金龙结巴道,“是,是啊。”
他二人渐渐停下。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在韩金龙脖颈上缠绕。
王媒婆唇角勾起一摸明目张胆的笑,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又问:“是吗?”
韩金龙回看那眼神,不自觉滑了下喉咙。
***
韩瑛从林子里七弯八拐地跑出来,好不容易逃到了半山腰。
她对西山大部分的地块都熟悉,不会出现在山林里迷路的情况,今天只不过迟迟没蹲到猎物,才壮着胆子往深处去的,没成想就遇上了一窝土匪。
她猛踏落叶嘎吱作响,因为天色暗根本看不清路,一路上旁枝斜逸,疯狂抽刮,将她的花袄刮漏了几个口子,脸颊和脖子也有擦伤。
但她无暇顾及,拼了命地跑着跑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木屋扩成的院子。
这院子比韩瑛家的院子小,很简陋不过五脏俱全,屋檐下用绳子吊着几块腊肉,院子里窝着一只不栓绳子的大黄狗,耳朵贴着地面摇尾巴,听见有人来,立刻支起脖子看向院外。
“姥爷!姥爷!——”
黄狗站起身警觉地看吼叫的人孤身一人靠近,半晌后又一动不动地趴了回去,继续摇尾巴。
蔡国忠正在做饭,听见动静从屋里拎着菜刀走出来,眯起浑浊苍老的眼睛,打眼一看:“瑛子?”
“姥爷!”韩瑛跑到他跟前,心里防线登时崩塌,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蔡国忠懵了。
弯腰架着胳膊把她拽起来:“你站起来说话,咋了,你说话呀这孩子?”
“我,我碰上土匪了,好几个土匪——”
“啥!?”
蔡国忠是军户,自从当兵退伍之后,在溪峰山做了十多年的猎人。
年轻时,老婆难产去世他还在戍边,以至于没怎么顾过孩子。
战场上九死一生,有个老战友因为救他牺牲了,中年时他为了报恩,逼迫唯一的女儿嫁给这名老战友的儿子,也就是韩瑛的亲爹,韩老六,自那以后蔡氏就再也没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