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我们要六间房。”
身为无妄山的大弟子,松筠自然地走到了客栈的柜台前。
他从怀中掏出了鼓鼓囊囊装满灵石的钱袋,朝着客栈前台内,眯着眼打盹的老掌柜喊道。
此次,他们一行共有六人,此刻,姜屿,镜敛,桑柔以及酌兮皆安分地立于其后。
至于祈愿,她则是拽着祈焰站在队伍的最后头,侧着耳朵,捂着鼻子,听着堂上说书人的故事。
听得松筠的声音,柜台前,那满头白发,连胡子都打绺了的老掌柜这才反应过来。
他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祈愿一行人,冷冷地道:“无妄山的?”
闻得老掌柜此言,周遭原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陡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直直朝着祈愿一行六人而去,似崇敬,似羡艳,更似忌惮。
毕竟,堕月秘境开启,仙界万族之人皆可进入,其中,不曾拜入师门的散仙也就不计其数。
而似祈愿等人这类背靠强大师门的弟子,自也就成了对他们威胁极大的竞争对手。
“是。”松筠率先应下了声。
他以左手手背贴于右手手心,覆于胸前,朝着那老掌柜微微一屈身,以示恭敬。
而跟在松筠身后的姜屿等人,亦是同松筠一般,朝着那老掌柜的,恭敬行了礼节。
就连险些听故事听入迷的祈愿,亦是被祈焰猛地一拽,回过神来,朝那老掌柜的全了礼数。
了心客栈年代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亿万年前神魔大战的时候,其中的掌柜,更是不知活了多少年岁。
实力,深不可测。
早在祈愿一行人出无妄山之前,商瞿与青梧就已然交代过他们了。
“嗯。”
轻应了一声,老掌柜微微一颔首后,这才起身,从上方的柜中,取出了一本册子。
又似是随意地执笔在册子上划去了六间房后,老掌柜这才抬头对着松筠道:“三百灵石。”
乖乖地数好了灵石递到老掌柜面前,松筠这才接过了老掌柜推至他身前的六块小木牌,一个接一个地发到祈愿等人手中。
随后,他还不忘转身,朝老掌柜道了声谢。
然,此时,那老掌柜已是阖上了双眼,再度倚回原先的地方,打起了盹来。
并未在意老掌柜的态度,将木牌分发完毕后,松筠也便领着师弟师妹们朝着二楼走去。
然他们却皆不曾注意到,在他们转身之后,老掌柜那陡然睁开的浑浊的眼,以及那悄然落在了祈焰身上的视线。
当祈愿甫一行至二楼的楼梯口时,便听得那说书人手中惊堂木一震,道——
“说过魔界之主黎宿与妖界之主祁鹤,咱就不得不再提一提这凤凰一族曾经的绝代天骄凰羽了。”
脚步忽而一顿,祈愿立于楼梯口处,她一手搭在那破旧的扶手上,一手拉着祈焰,曾经在无妄山中的听闻过的那个故事又再度现于耳畔。
祈愿不禁生了几分好奇。
她的目光扫过堂中诸人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了那说书人身上。
走在前头的松筠等人自也是注意到了脚步陡然停下了祈愿。
心知祈愿贪玩的天性,松筠等人也便相视笑了一笑,同祈愿一般,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的一侧候着她。
“世人皆知,万年之前,这凰羽乃是咱们仙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
“当时,诸多仙界大能曾有预言,说这凰羽,将会打破当世再无人能成神的宿命。”
“怎奈何,一代天骄,终是陷于情网,英雄末路啊!”
那说书人眉飞色舞的言至此处,手中那方惊堂木又是狠狠一落,几乎将整个大堂内听众的胃口,都是给吊了起来。
然祈愿却是忽觉无趣了起来。
唉,又是这些论调。
瞧着堂内诸人神色各异的面孔,祈愿只觉心口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或许,这世间大抵就是如此,人们对于旁人的过错总能牢记,却常常遗忘旁人曾做出的功绩吧。
失了兴趣不愿再听下去,祈愿转身拉过祈焰的手就朝着二楼走去,松筠等人见此,也就不再停留。
而几人中年岁最小的酌兮,更是明显对那说书人的论调嗤之以鼻。
“这些人,可当真虚伪!”
酌兮嫌恶地瞥了一眼楼下堂中之人,就匆匆收回了目光,似是怕污了他的眼一般。
凤凰一族同麒麟一族交好,昔年的凰羽上神与酌兮之父更是有同袍之谊。
是以仙界大多族群虽皆对凰羽上神口诛笔伐,然在麒麟一族内,却仍旧对其保有一份尊重。
轻笑了一声,桑柔忙将酌兮往楼梯里侧拽了拽,“好了,你可别再说了,你忘记曾经青梧姑姑的交代了。”
闻得桑柔此言,酌兮虽是闭上了嘴,但面上却仍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瞧得酌兮这副模样,松筠亦是不由得朝堂内瞥了一眼。
但见那堂中人眼中时不时显现的那丝贪婪之色,就连松筠这等稳重之人,也是连声叹息。
“曾经无上荣光的上神,却成了如今声名狼藉的叛徒,多可笑啊!”
“你们说,倘若当年凰羽上神能料到如今的结果,她可会后悔曾为仙界,奉献万年啊?”
一度沉默不语的姜屿忽而出言问道,却将松筠,镜敛与桑柔吓得不轻。
松筠更是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酌兮还小不懂事就罢了,怎么你也给我来这一出啊!这话在无妄山里头说说也就算了,怎么……”
俯身贴近了姜屿的耳,松筠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警告道:“凰羽上神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妄言的!”
“你可莫要将师尊与青梧姑姑的话全忘到脑后去了!”
言罢,松筠的眼神同样在祈愿等人身上晃荡了一圈,警告之色尽显。
“知道了。”
在松筠这位大师兄的威严之下,姜屿几人皆是点头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