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居的侍者身穿统一的绛色旗袍，低调典雅，面对客人殷切又不失分寸，引着两人往预定好的贵宾包厢走去。
江太太没有亲自出来接，态度略显轻慢。江父病弱，公司事务多是江太太操持，在江家已经是说一不二。近年来江家在国外站稳了脚跟，国内市场份额也很客观，圈中地位隐隐在陆家之上。
陆父对江太太的怠慢略有不满，却也不好发作，板着张脸，自顾自跟着侍者往前走。
系统震惊于本该偏心的霸总爹平白无故地要送陆禾一辆车，被打击到不发一言，躲在角落怀疑统生。
只有陆禾还有心情欣赏凝香居雕梁画栋的装修。
仿古的设计建筑，多用红木、玉质镶嵌装点，从蜿蜒曲折的石板走廊一路走来，更是看到许多珍藏古董。
显然凝香居老板的家财，和品味一样不俗。
侍者将二人引到包厢门口后就自觉退下，在打开包厢大门的前一刻，陆父声音低沉：“好好表现，争取嫁进江家。”
陆禾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陆父，脸上似笑非笑。
她一打开门，一道冷淡客气的声音响起：“陆总和陆家姑娘来了？快进来吧。”
传言中挑剔不好相处江太太正安然坐在主位上。
她保养的极好，乍一看倒像只有三十多岁，穿着及膝的黑色丝绒连衣裙，仪态端庄，一双凤眼微斜，久居高位更是气势逼人，看着极其不好惹。
江太太抬头，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她对这次相亲不太热情，要不是老爷子非要安排儿子和陆家相亲，她才懒得来，对这传闻中不太聪明的陆家大小姐更是毫无兴趣…哎？
努力睁了睁眼，江太太难得的被惊艳到了。
陆禾五官艳丽至极，肩背挺得笔直，脖颈在红裙衬托下愈发雪白，眼睛黑白分明，清凌凌地看向她，哪有半分传言中的样子。
不过她定了定神，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旁边假装谦卑正和她使劲套近乎的陆父。
江太太暗自哼了一声，要是这陆禾跟她爸一样假惺惺的，那也只是绣花枕头，看着好看罢了。
她漫不经心地和陆父寒暄了几句，态度不太热情，脸上表情也是皮笑肉不笑。
陆父心里对今天的主角——现在还没出现的江家小少爷略有不满，面上却也不显，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飞向江太太。
趁两人还在说场面话，陆禾已经顺势坐下，还抽空给王二发了凝香居的具体地址。
她对这场相亲同样兴致缺缺，江太太能不能看得上她，实在是无足轻重。
期间江太太时不时视线装作无意地飘过陆禾，系统忍不住开口：
【你今天打扮的不符合她的风格。不过她这么挑，连万人迷女主都入不了她的眼，不喜欢你也很正常。】
陆禾不置可否，神态自若地和江太太对视，甚至还回了个礼貌的微笑，对方却触电似的快速移开目光。
和江太太交谈了一会生意上的事情，墙上的时钟堪堪指向六点，江家小少爷却还没到场。陆父客气道：“不着急，现在正是车流高峰期，一时堵车也有的。”
江太太没接这句话，她目光落在陆禾身上，声音说不上多温柔，却隐隐约约比对陆父的态度好上许多：“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吃吧？”
炮灰系统此时颇为激动：
【宿主，炮灰时刻来了！】
【按照程序千万次推算，陆灿99.99%的情况下都会拒绝这一提议。】
【作为女主的对照组，本文炮灰，你应该欣然接受！】
陆禾此刻心中有点发痒。
不是因为系统的要求，而因为，这样的场面话她听过无数次，也戴上客套的面具回应过无数次。
有时候她也好奇，如果直接答应会怎么样。
反正只是一个炮灰，大约怎么做都不会影响，她大可以放飞自我。
陆父面色平静地喝了一口侍者端来的茶水，瞥了一眼从打完招呼就没说过几句话的陆禾。
他倒是很放心，即便陆禾不太擅长交际，人还没来齐就开始上菜，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推脱。
紧接着他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听着陆禾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好啊，既然伯母都说了，就先上菜吧。”
闻言江太太端着茶杯的手惊喜地抖了一下。
而陆父当即看向陆禾的眼神惊异得仿佛在看一个失智发癫的人。
怎么会有人一点场面话都不懂？
*
菜一盘盘流水似的端上来，黑松露蒸蟹，酱汁牡丹虾，清蒸黄鱼......像是把凝香居的招牌菜挨个点了一遍。
这边陆父已经开始茶不思饭不想，连平日最爱的清蒸野生黄鱼都吸引不了他。
他食之无味地放下筷子，挂上笑脸试图再挽救一下场面：“呵呵，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江太太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仍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淡声道：“是我提议的，陆禾没什么不懂事的地方，陆总不必多想。”
陆父一时拿不准江太太是真不介意，还是在阴阳怪气，随即便听到江太太难得的开口介绍起菜来。
“这盘牡丹虾是刚从国外空运来的，今天早上刚捞出来，你们尝尝。”
陆父立刻捧场地夹了一筷子，只嚼了几口，就已经把这菜夸得天上有，底下无的。
陆禾浅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虾肉倒是新鲜，却不太合她胃口。
随即一道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你觉得呢？说心里话就行。”江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神色也看不太清。
一旁的陆父歪头努力给陆禾使眼色，用力到眼角都快抽筋，生怕她语出惊人一口驳了江太太的面子。
陆禾顿了顿。她突然无法拒绝说真心话的诱惑。
假如女主遇上这种问题，不管心里喜不喜欢，必然需要言笑晏晏地夸赞菜品的味道。
作为一个炮灰，她就不必顾虑那么多了吧？
“…这虾肉质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