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楼风波了几日,又重新开张。三天张罗迎新客,洗掉晦气。
章景同趁机约了蒋英德出来喝酒。
蒋英德是老太爷寿宴后,才知道酒席当日自己两个兄弟都去了。他一来抱怨章询不够意思,“都来我家了。还装什么腼腆下轿的大姑娘。找个小厮喊我一声,我不就出来陪你们了吗。”
章景同歉意的笑,君子温和,他打趣说:“可别了。尹大人正等着这一出呢。托您蒋三爷的福,尹大人才特意点了我和孟宜辉去蒋家吃喜酒。”
蒋英德撇嘴,说:“老太爷过寿。又不是我成亲,吃什么喜酒。”他咂摸的灌了两杯,也不知在蒋家有什么不顺。
章景同眉眼不动,黑瞳如玉攒着笑意。“过寿不也是喜事嘛。”然后随口问起他成亲的事,“你定了哪家的姑娘?”
“田家的姑娘。广阳县知县的嫡次女。”蒋英德对这个媳妇所知也不多。他只见过她爹。
章景同笑笑。很是感同身受。
蒋英德问他:“你呢?我挺孟宜辉说,你在家乡定了亲?娃娃婚?”
章景同笑着说:“算是娃娃亲吧。都是我表妹。长辈也没明说让我娶那哪个。都是我母亲娘家的人。”
“哇,坐享其人之福啊。”蒋英德坏笑。
章景同眉眼淡淡。看不出多少喜悦。
章景同落地的时候,镇国公府就送来两个表小姐,说是给姐姐当陪玩。事实上目的很明确。
有时候章景同也想,不如他娶了自己表妹算了。母亲高兴,外公和舅舅也都高兴。镇国公府和章家的羁绊也会越来越深。
反正……
他娶谁都一样。外面的女子,可能还不如他的表妹。
至少他的表妹还有几分把他当表哥的真心。他无论娶了谁,她们在做章夫人的同时。也会分出三分真心把他当丈夫。
外面的女子就不一定了。——和镇国公府羁绊深一点,也算帮了母亲娘家人了。
可事实往往不如人愿。自从天家下了旨,章景同那个还未曾蒙面的儿子,还没着落就有一个小章国公的爵位。连他的表妹也不淡定了。
章景同心里如疾,狂风卷走失落、淡然、麻木。吹过后什么也不剩了。
他落寞的太明显。蒋英德情不自禁地问:“你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你那两个表妹很丑?”
“不。她们都很漂亮。”章景同笑着说。
章景同这个漂亮夸的有点违心。事实上尹家的两个表小姐确实美貌。可章家女眷是最不缺美人的。章景同见惯了自己的母亲、姐姐、歧周公主、皇后姑姑。乃至祖辈的三位美人。
很难对外面的女子夸一声漂亮。太子身边的乌瓷算一个,江州见过的南嘉鱼算一个,陇东的蒋…菩娘算一个。
章景同想起来意,给蒋英德斟了一杯酒。问他:“我陪孟先生去了趟军营。听王将军说,你们打算送蒋姑娘进宫?”
蒋英德撇嘴,不屑的说:“王匡德还关心这个?他一个矮子,不是和他夫人琴瑟和鸣的很吗。”
章景同笑着说:“瞧你说的。好像人人都惦记你妹妹似的。王将军是有他的考虑。太子如今东宫尚虚,京城章家王家都盯着。蒋菩娘一个陇东女孩,去京城凑什么热闹。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入那东宫做什么。”
“这也不由我做主啊。”
蒋英德泄气的说,一个劲的喝闷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家里长辈也是被人点了。不然怎么会同意小八回家。他们觉得小八够美貌,凭着美色都能进宫争一争。长辈的事,我怎么插手?”
他抓着头发,心里很愧疚蒋菩娘。“当初家里只答应她,说绝对不送她去做妾。可皇家的妾算哪门子妾,那是主子。以后我们老太爷见了都要磕头的……也算个,好归处吧?”
蒋英德眼底迷茫。
他这个年纪,对自己的前途将来都没个底。哪里能替蒋菩娘决定人生。如果她能顺利入选,进宫嫁给太子也许会是一条不错的路。
至少比留在蒋家。让蒋家人许配好。
不是有句话叫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吗?
章景同骇然,蒋家居然还真有这个打算。不是空穴来风。他皱眉说:“那你妹妹是怎么想的?”
“我妹妹?她还不知道。”蒋英德也不确定道:“不过我觉得她可能隐隐听见风声了。我听说她偷偷给山东孟家写信了。家里没截住,不知信里写了什么。”
章景同被提起好奇心。
蒋英德一问三不知,他瞥了眼章询,有些嘲笑地说:“你是来替孟宜辉打听消息的吧?”
“呵。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对孟家父子死心塌地的。一个师爷,值得你这么捧吗。浙江章家多少是个大家族。争气点!你哪怕去攀京城章家的高枝呢。好歹也算人家亲戚。跟着个师爷有什么出息。”
章景同这才惊觉他多管闲事了。沉默了会儿,默认了是在替孟宜辉打听消息。他说:“我见孟兄挺痴心的。旁的不说,他人品相貌都是过得去的。蒋姑娘与其嫁入东宫搏什么前程。不如和孟宜辉平平静静过完这一生。”
“呵。”蒋英德只回了一个音节。
章询这是想捧孟家父子大-腿。拿他妹妹来做人情了?
孟宜辉一个师爷之子。蒋家是疯了才把蒋菩娘嫁给他。再说了,蒋菩娘如今有王家铺路能嫁进东宫,为何要屈就在陇东。
但蒋英德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再怎么说,孟宜辉作为朋友他还是很喜欢的。背后议论朋友,非君子之德。
其次……
蒋英德觉得,蒋菩娘可能不会很高兴她能嫁进宫。如果蒋菩娘不愿意的话。蒋英德挺不忍心看见自己妹妹凄苦的。
蒋英德没有自己正儿八经的亲妹妹。几个堂妹不是嫌他没有出息,就是觉得他不如大哥二哥。也没有谁同他玩的好的。
一个个也都是家里有人宠的。对他也不怕。
只有蒋菩娘,从小苦惯了。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怀以十万分的热情回报回去。榔头的心也被捂热了。
蒋英德平日里也照拂了不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