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德是有官品的将军。让个籍籍无名的小师爷等一等倒也没什么。
只是,焦俞问:“大公子,你怕黑吗?”其实他是想问怕鬼吗。
章景同肃然整袖,说:“怪力乱鬼神。我怎么会畏怕这个。”
焦俞见章景同神色不似作假,便未怀疑。实在是焦俞环俞自己都不怕鬼,也没有想过章景同会怕。
环俞则更担心夜里便于偷袭。要准备的更多:“大少爷穿层护心甲吧?”
焦俞则嫌太显眼。两人吵成一团。
一旁的章景同则不动神色的摸着自己手上的佛珠。想了想,拉开抽屉把另一串给戴上了。
子不语怪力乱鬼神。
*
是夜,义庄坐落在荒郊山上。夜风瑟瑟,怪鸟鸣叫。鸣叫声在夜色中听着有些凄厉。
脚步声踩着枯枝。章景同一路一言不发。环俞察觉大公子今夜分外安静,不禁问:“大公子是在担心事情不顺吗。”
章景同抬了抬下巴,简短的说了两个字:“赶路。”
环俞见大公子忧心忡忡的。不禁焦虑的叹了口气。
黑风呼扯,裹着三人尽了义庄。
义庄到处都是尸体。庆幸的是并没有什么恶臭的异味。也不知守尸人是如何保存尸体的。
“王将军好像还没来。”焦俞四处打量一下,收拾一块干净的地方让章景同休息。
守尸人年纪不大,四十出头。提着一盏马灯在吃酱牛肉。对章景同三人视若无睹,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章景同本想上前问一下,却被环俞拉住说:“大公子别去了。守夜人夜里是不搭腔的。”
义庄地方特殊。江湖三教九流都知道,义庄的守尸人打小就练的闭口禅。太阳一落山就不说话了。夜里无论看见是人是鬼,都不搭腔,不回话。
把人打死都没用。老师傅带的徒弟,从小就这样。
大公子是出身官宦世卿之家,对这些江湖规矩并不知晓。
好在章景同是个听劝的。他问焦俞:“知道哪个是赵东阳吗?”
“知道。”焦俞身形灵活,走到后面一排停尸床上。掀开一具白布:“这个!眼睛被挖了,开肠破肚的这个。王将军把人收拾的挺整齐。”
章景同立即挪开眼睛。
守夜人走过来把白布重新盖上。他还是没理会焦俞等人,甚至不和他们有眼神上的交流。仿佛只是一股风把尸体布吹开了。
盖好了之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继续去吃酱肘子。
章景同寒毛都要起来了。这个守夜人简直是这个地方最诡异的存在了。他忍不住问环俞:“他知道我们三个是人吧?”
环俞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说:“大公子……其实小孩子,吓唬什么都信的。他们打小被教的就是这样。”
在章景同的视线下,环俞附耳说:“我没有吓唬大公子的意思。但刚死了的鬼都是觉得自己没死的。还觉得自己是人。”
“小孩子眼睛灵,什么都能看到。老师傅都会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和‘人’搭话。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能现在心智成熟了。人也到中年了,能分清人和鬼了。但人比鬼更复杂,偷偷摸摸出现在义庄的人,无论是借宿的、密谈的。守夜人都不闻不问。”
环俞含蓄的说:“对他们来说你是人是鬼没区别。”
章景同:……
妈了个巴子。
好在王匡德没有让章景同久等,很快就来了。
王匡德一身素常服,藏蓝色团服直裰。随身也带了两名小厮,见了章景同之后只是拱了拱手。笑着说:“来都来了,给赵先生也上柱香吧。”
对此,章景同自然从善如流。
棺材下方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章景同等王匡德先行祭拜,自己跟随其后。六炷香烧起袅袅香烟,静静的看着门口远去的背影。
王匡德踱步到中庭。章景同与他并肩而立。
王匡德开门见山道:“章小师爷是怎么抓到家卓的?”
章景同如实相告:“我的两个随从是保护我的安全的。当日王将军带走了我。他们就蹲守在军营外。”
“说起来,哄骗出赵先生藏身地的,还有我一份功劳。蒋姑娘至今都对我颇为怨憎。”
章景同说着话本意是想落王匡德好。谁知王匡德听到耳里却有了歧义,他说:“这件事是我对不住章公子。该日我会弥补的。”
章景同挑眉。
王匡德却笑着问:“这么说你的人跟踪了我的士兵。我的兵封了整个酒楼,带回来了赵东阳尸体却没有找到凶手。人是怎么被你抓到的呢,还拷问出了姓名?”
章景同背着手淡淡道:“王将军即如此好奇。不如回去亲自审问。”
“你什么意思?”王匡德审视着章询,满脸警惕这个浙江小子。
章景同笑容淡淡的说:“王将军肯抛弃王家这个大树,信我一个毫无来路之人。足以表明王将军的诚心。”
章景同可以说截止现在为止,没有在王匡德那里暴露什么。虽然送去了家卓的消息。但也只能证明章询来路不凡而已。
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不凡法。王匡德是不知道的。他连章询是不是姓章,都一无所知。
只能隐约知道。章询可能是太子派来陇东的另一只力量。——但也有可能是个骗子。
相比下,章景同对王匡德的了解可就多多了。
首先,王匡德其人品是可信任的。不管是当初对蒋菩娘的怜惜不忍,还是对自己夫人的情深义重。又或者对赵东阳的感情。
这些都是章景同敢和王匡德进一步接触的底气。
可王匡德没有这样的底气。他约章景同是冒了险的。
章景同道:“我确实奉东宫之命而来。至于身份将军大可不必深究。作为诚意,等将军回营后,会有人把家卓送到你帐前问责。”
说完指了指沉默木讷的环俞说:“将军记记他的长相,他叫环俞。当日就是环俞抓的人,家卓应该还记得他。”
章景同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