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没掌权的小娃娃之间的许诺。他们之间的让利,比起家族之间的让利,不值一提。
如此一来,章家能对兵册放手吗。章家能容忍喉咙上掐一只手吗?
章延辅能妥协才怪!
两个人都不想妥协,那就只能碰拳头了。
硬碰硬,见真端。
可王家现在什么境地?
黄学不想王元爱碰输之后,什么都得不到就回京。两手空空的他回京之后只怕会被王家打压。王元爱办砸了天家差事,只怕三两年在京里都抬不起头。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现在妥协。
趁章延辅还年少、有良心、尚且不狠。看看他手里有什么好处,捡起来立个功,拿回京证明。到时候风光回京,天家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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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爱就是不明白,天家能派章家过来备手。就是为了防范他压不住王家旧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匡德把兵册交给王家,才是保护他自己。至少王家会帮他润色,会大事化小。尽可能让王匡德免于一死。毕竟,王家也不想元气大伤、雪上加霜。
但王匡德选择了把兵册交给章延辅,黄学就有些敬佩。章家不管想要救儿子,还是想要捅王家一刀,出手必然是不竭余力的。
王匡德把陇东的真实兵情和盘托出,不再瞒朝廷,这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黄学猜不出章时霖到底许了王匡德什么泼天富贵,也许王匡德只是为了私利,受不住诱惑才靠了过去,交出兵册。但若不是,王匡德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子骨气在的。
黄学磨磨蹭蹭,一个人在花园里兜圈了大半晌终于等到了王元爱派人来叫他。
黄学叫人拿两根荆条。
王元爱坐在座位上正沉思,小厮通报黄学来了。一抬头,见黄学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白皙圆胖的脸上和煦的笑,他歉疚地说:“是下官多嘴了。”
王元爱沉吟了一下,说:“黄大人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苦口婆心,我都明白。”
黄学淡淡的笑,见王元爱还矜贵的喝着茶就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
王元爱说:“章询偷我王家东西。这件事于情于理,他在哪都立不住脚。哪怕回到京城,我也敢到金銮殿叫冤屈。章询他理不直、气不状。黄大人究竟收了他什么好处,要这么替他说话?”
黄学叹息跪下,抽出一根荆条双手递上道:“小人多嘴。任凭王少爷打罚。”
王元爱冷冷地说:“您是地方父母官。又是长辈,我不会对你动手。当今后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黄学一向不喜欢沾惹事非,他凭良心多嘴这么一次。也算对得起王家的提拔了,闻言只是应是。黄学说:“下官今后定然谨言慎行。”
说完叩首,一低头间。黄学看到王元爱袖腕间隐隐的伤疤,恍惚抬头。王元爱一直动作不自然的抬头,后背似乎很痛。
黄学恍然大悟,怔怔地说:“王少爷这一路吃了很多苦啊。”
王元爱不解:“什么?”
黄学第一次多劝了人几句,他怔怔地说:“难怪王少爷不甘心。这头还真不是那么好低的。”是他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