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离,怯怯地叫了声“王爷”,声音似乎还在打着颤。
落雪迷漫,裴瞬抬头扫她一眼。
被宅院框住的四角灰蒙蒙的,窥不见丁点儿天光,她站在那儿,迎着簌簌而下的细雪,面色发白、眼眶泛红,一副可怜相。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交织的眼睫落下阴影,几乎遮住大半的情绪,叫人猜不透心思。
可是未直接出言叫她离开,已算是大幸。
姜涟稍稍放松,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内,又叫银月取来备好的食盒,自顾自地张罗:“我煨了些苏叶粥,给王爷驱寒。”
裴瞬并不应她的话茬,抬高下巴任由承安给他解去大氅,又朝候着的侍从招了招手。
那侍从半佝着腰跑进来,有点胆战心惊的开口:“早上王爷不在,没来得及给您禀告,浮苍昨儿夜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在笼中到处乱撞,等小的发现的时候,它的爪子已经伤了一只,不过幸好并无大碍,这会儿已经好了大半了。”
浮苍是裴瞬养的鹰,一只通体纯白,唯有头顶一缕苍色的海东青,毛中有杂色,其实在海东青中只能算是次品,但是却格外得他喜欢,特寻了人专门驯养。
“用了那么多法子,竟还没有驯服它。”裴瞬轻飘飘丢下这句,把那侍从吓得浑身一颤,生怕他降罪自己办事不力,支支吾吾的就要辩解。
可裴瞬转而又道:“仔细想想,也不过是用来把玩的东西罢了,好吃好喝的养着它,还有什么不足意?”
他的话别有深意,训鹰的侍从不明白,咧嘴笑着诺诺地附和几声算是过去了,倒是一旁的姜涟听懂了他的奚落。
她有些难堪的搅弄着手中的粥,并不吭声。
此时此刻,她想的不仅是请昨夜的罪,还有她弟弟的事情,且不敢提救人一事,起码要了解清楚现下的境地,不知能不能趁着今日多问几句。
她收敛情绪,将搅得温热的粥递到他跟前,柔顺道:“王爷说得对,能伴王爷左右,享荣华富贵,不该不足意。”
说着示弱的话,她慢慢提裙跪下来,垂头做认错姿态,抬臂高举着蓝釉碗,她的长颈和手腕齐齐露出来,一样的白皙细润,一样的骨感分明。
屋内下人见状,纷纷知趣的退下。
姜涟再抬起头,满眼已经泛着水光,她并不擦拭,就直直的望着他,眼中刚流出的泪水正顺着侧脸往下淌,在下颌处停留一瞬后,紧接着消失在深陷的锁骨中。
“王爷。”她的声音带上了些喑哑,嗫嗫嚅嚅的,却格外勾缠,每一声都像是藤蔓的尖芽儿,在一点点在触碰他,“王爷,昨夜是我错了。”
“谁告诉你,哭着请罪本王就能饶了你?”裴瞬皱起眉,微含着眼打量她。
他知道她总会向他低头求饶,早上他命人带她去看行刑,只是在小惩大诫,让她务必要看清自己的处境,才不致失了分寸。
姜涟也不动,睁着那双楚楚的眼睛,任由眼泪接二连三的往下砸。
两人僵持良久。
到底是裴瞬先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蓝釉碗放到桌旁,曲起手指给她擦去下颌上挂着的泪水。
她站起来,带着委屈、发泄般猛地扑到他怀中,他行动不便,被她撞得后背碰到轮椅上,肩膀那块骨头生疼。他来不及叫痛,她却得寸进尺,跨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将湿漉漉的脸埋在他肩上。
“何必做出这幅轻浮样子。”他出言轻斥,然而做出的动作全然不似说得那样。
他环住她的腰,顺着她的动作也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偏头就能看到她的耳垂,因为她哭得发抖,她耳下戴的东珠耳坠还在轻颤。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想起两颗东珠相撞的场景,就像是他幼时常玩的弹棋,通过两颗小小的玉珠,赢得最大的彩头。
他心下一动,抬起手碰上她的耳垂,而后一点点向上走,触过她的耳孔,停留在稍稍靠上的位置,温声道:“在这里……本王要送你样东西。”
他是临时起意,没有任何准备,随手从桌上勾出盒银针来,取出其中一根,而后挨个摘掉她左右两边的耳坠,将上头的两颗东珠,夹在适才他说的位置。
“王爷。”姜涟见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却一时未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欲转过头去看他的动作。
裴瞬颇为自然的张开手,握在她脖颈处,不让她动弹,另一手则捏紧了那两颗东珠,在她耳上来回碾压着。
东珠圆润,初碾在皮肉上感觉不到疼痛,但架不住他手上动作一直未停,而且他耐心不足,不多会儿后力度便愈发大起来。
直到姜涟觉得耳上发热,被他碾压的那一点将要失去知觉时,他突然松开她的脖颈,再次贴到她耳边说道:“会有些疼,不要动。”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双手合作,迅速用银针在被他碾红的那一点上穿了过去,银针上未见鲜血,耳上却是钻肉之痛。
姜涟惊呼一声,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别动。”裴瞬抱住她,将原来的一只耳坠,戴到新的耳孔中,另一只则依旧落在耳垂处,因为上头的耳坠太短,并未出现他想要的场景。可他此时兴致十足,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耳侧自己的杰作,再戴上一颗与之匹配的东珠时,齐齐落在耳垂处摇晃相撞的样子。
他屏住呼吸,心在突突直跳,四肢百骸似乎也叫嚣起来,本就嘶哑的声音愈发低沉:“差一只新的东珠,晚些时候给你补上。”
他的语气那样轻飘飘的,像是平日里给予赏赐一样随意,究其缘由,不过是像他自己所说,不管是那只海东青,还是她,俱是供他把玩的东西。
“谢……谢王爷。”姜涟忍下满腔屈辱,感受着耳上疼痛愈烈,反而再落不下一颗眼泪。
或许是从她异样的声音寻回一丝理智,裴瞬转而看她发红的耳垂、婆娑的泪眼,终于出言安抚:“还是先养养,待养好了再戴新的。”
“是,谢王爷体恤。”姜涟微微侧过面去,不愿再看他炽热的目光,更不欲因此纠缠。
她重又端起那碗苏叶粥喂他,又顺势故作漫不经心的嗔怪:“那几个刺客什么时候能被王爷绳之以法,再抓不到人,我下回再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