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桐坐在房门口看着黑沉沉的天和满天乱飞的雨丝。
又下雨了啊,也不知这次会不会下大。
连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拿手去接雨丝,还露出了笑意,忍不住走过去。
“没见过下雨?”
“不是啊,”慕青桐拍了拍自己的腿,语气欣喜,道:“我腿没有疼。”
自从四年前染了寒毒,之后每一次下雨她都能感觉到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寒意,腿也会开始发疼。
严重的时候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可是这次没有,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治的,她这三个月寒疾完全没有发作过,几乎都要让她以为曾经的疼不过是一场梦了。
连舟沉默了一瞬。
慕青桐却挺开心的,她算了下日子,又问连舟,“谢悬济,明天我就可以药浴了吧。”
“嗯。”
连舟回了一声,他刚给慕青桐诊过脉,这几天她都没有滥用内力,确实可以开始药浴了。
心思一转,他又不死心问道:“你真的不能废……”除内力?
还没问完,就听慕青桐态度坚决,道:“不行。”
连舟面具下的脸一僵,慕青桐坐着,以她的视角只能看到连舟的嘴似乎拉下去了一些。
他不太高兴。
慕青桐微叹气,道:“现在不行,我仇家太多了,如果没有内力,只怕不用寒毒,走出去就丧命了。”
仇家太多,这是他第二次听她这么说了。
连舟索性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她旁边,语气凉凉的,道:“不是说你家就是做点生意吗?哪来的这么多仇家?”
“我家生意做的大呀,”慕青桐道:“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家原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爹呢就想把生意全让我接盘,以后再招个赘,但是我家那些老古董不答应,所以我就把那些老古董得罪了个遍。”
她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连舟问道。
“其二啊,其二就要怪我爹了,我这边都把人得罪干净了,也好不容易达到要求让他们闭嘴了,嘿,他呲溜一下冒出个私生子来,又想让私生子继承家产了,本来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可我这私生子弟弟看我不顺眼啊,所以他也要对付我。”
“嗯,听着确实挺苦的。”连舟能听出她这话里大概都是指的哪些人,附和了一句。
慕青桐又叹了口气,道:“还有其三呢,我家这生意几乎是垄断的,可只要有利就总有人眼红不是,这伙人也是我的仇家。”
连舟:“你不是说家产已经决定给你那私生子弟弟了吗?那他们怎么还针对你呢?”
“说的不错,”慕青桐想了想,道:“可能他们看不上我那私生子弟弟吧。”
这话说的,连舟都替那位远在皇城的太子沉默,这也难怪人家要杀你。
“谢悬济,”慕青桐侧头看他,道:“我的寒毒压制了这一次以后,是不是就再没办法治了啊?”
连舟心神一颤。
慕青桐抬头看着那阴沉的天空,道:“你别糊弄我,我以前找的大夫也不差,但是全都治不了,个个都说我活不过一年了,就算你医术举世无双,在不废除我内力的情况下,压制三五年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确实是……
连舟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我会再想办法。”
他说了要治她,就会想尽办法给她治好。
“你们这种研究精神真是令人敬佩。”慕青桐道。
“所以你也最好撑住。”连舟道。
“我尽量。”
沉默了一会儿,慕青桐自己开始不得劲了,明明是她自己把话题往生死这种沉重的话题上面拉的,这会儿两人都不说话,她又不自在了。
她语气轻松,问道:“明天药浴我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连舟道:“明日一早你去药房便是,我会准备好一切。”
“你也要在里面吗?”慕青桐好奇问道。
“……嗯。”
他不在里面,谁来施针?连舟觉得慕青桐问了个傻问题。
紧接着,便听慕青桐道:“那你岂不是要把我看光了?”
轰,连舟面具下面的脸迅速涨红,原谅他一开始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满心都扎在药浴用量上呢。
“谢桐!”他气急败坏吼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慕青桐大笑起来,之前的阴云一扫而空。
“没关系的,”她假惺惺道:“我知道在你们大夫眼里就是团肉,即使你把我看光了,我也不会叫你负责的。”
她还说!
连舟觉得自己现在就听不得看光了这几个字。
况且慕青桐这么一说,他脑中还真就不由自主浮现出她曼妙的身姿,想起那日带她回来时,她全身湿透后被勾勒出来的身形。
真是下贱!
连舟在心底骂着自己,忽然又有点不好的预感,急忙转身,两行鲜血流下,他,他竟然流鼻血了!?
慕青桐都被他吓到了,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连舟猛一起身,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跑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红色。
她忽然福至心灵,朝着连舟的背影喊道:“谢悬济!你是不是流鼻血了啊?”
然后便见连舟身形一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没有!”
他重重关上了门。
另一边,乌念慈跟黄月灵同时惊叫出声后,两人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反应。
乌念慈满脸狂热,仿佛见到了此生挚爱一般,而黄月灵整个人几乎是在一瞬间跳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主子不在!”
“九州神医也在吗?”
两人又是几乎同时开口。
听到黄月灵的话,乌念慈倍感失望,一双眼睛也暗了下去,蔫蔫地跟宝音介绍,道:“这位是月灵姑娘,她是九州神医的侍女。”
九州神医,这是一开始慕青桐等人来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