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距离开宴就还有点时间,更何况以她的身份来说,真迟到了也无人敢指责。
周闻漓应了一声,速度稍微平缓了些。
慕青桐撑着脑袋问连舟,“这三元花,你那里还有吗?”
“还有一些,你喜欢?”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于是连舟便道:“下次我再拿些来给你。”
“我问了念慈,她说这个制作起来很繁琐,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想了想,又道:“我可以按世面价格从你手上买。”
“不用,”连舟哪里会收她的钱,便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的。”
“你还会做这个?”
“跟着我外祖学的,”提到外祖,连舟似乎体态都舒展了些,道:“他以前经常做这个去卖钱,所以我也跟着学会了。”
他外祖家中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就是医术还算不错,但外祖喜欢接济人,遇到家里困难的患者经常是不收钱的,故而有时经济拮据,就会做三元花去卖。
慕青桐只对连舟的母亲有点印象,叶家几代从军,在中州也算是显赫,此前慕青桐一直不太明白如叶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平民女子,在见到叶夫人以后才明白了过来。
叶夫人是个很温柔同时又很坚韧的女子,慕青桐十五岁时偷偷跟上叶家的军队去南州,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便是叶夫人给她包扎的。
那时因为她母后还在,得知她偷偷跑去以后,下了令让叶将军只许把她当普通小兵对待,因此在战场上断了骨后,她直接就被扔到了伤兵营。
那时叶夫人也不知道她是公主,只是在伤兵营帮忙,发现她是女子后,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慕青桐还记得那时她温柔地替她包好受伤的腿,寻了个没人的地问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才会出来当兵,还给她塞了银子,让她回去以后别来了。
想到这,慕青桐忽然叹气,可惜叶家四兄弟全部继承了叶将军那八百个心眼子,竟然没有一个像叶夫人的。
她可喜欢叶夫人了,当时回去还闹着要给叶夫人封个诰命呢。
连舟不明白她突然叹气是为何,想问,但很快就被周闻漓打断,因为船要靠岸了。
慕青桐瞬间挺直了腰杆。
乌州主还是带着人在岸上迎接,一见到慕青桐就跪了下去。
“老臣无能,让殿下受惊了。”
他这是在为昨日刺杀的事情请罪。
“乌州主请起吧,”慕青桐示意宝音扶起他,道:“昨日的事情谁也没预料到,并且少州主反应及时,本宫并未受什么损伤。”
乌州主膝盖都没点地就被扶了起来,装模作样抹了抹眼角,道:“殿下不怪罪就好。”
他的身后,乌念慈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一看到乌州主就想起昨夜里他说的那些话。
心底忍不住开始泛起难过来。
这次宴会乌十七倒是没有来,估计是不想再被自家老爹拿来做陪衬了。
还是跟上次一样,慕青桐坐主位,连舟坐在她旁边,不过乌念慈这次没有被乌州主推到慕青桐身边坐着了,因此慕青桐的另一侧下首坐着的便是乌州主。
等都坐下,乌州主才喊开宴。
乌念慈跟古纵坐的比较近,她今日戴着那枚鹤鹿同春的玉佩,被古纵瞧见了,忍不住微眯起了眼睛。
心底有些冲动又开始忍不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端坐着的连舟。
那个药方现在还在他手里,今天白天他喝了一次,确实感觉心神宁静了些。
可惜是治标不治本。
不过这么多人,竟是这个毛头小子第一个看出来他这是种病,还能开出药来,这小子身份只怕也不简单。
叶家居然有个医术这般出众的儿子,还从来没让人露过面。
他在心底掂量哪些东西可以写到折子里,哪些东西或许还有点利用价值。
等目光再转到慕青桐,他忽然顿住了。
“殿下身边素来跟着对姐妹花,怎么今日倒少了一人?”
他突兀开口。
“古大人记性倒是好,”慕青桐笑了笑,道:“后日便要启程去东州,宝珠被本宫遣去收拾东西了。”
“原是如此。”
他举起酒杯,忽然又道:“连公子,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