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娘道:“殿下的衣裳青绿色居多,不过前些日子殿下新做了一件沉香色的衣裳,公子若是想跟着殿下穿一样颜色,也可以多做一件沉香色。”
这个颜色连舟也算是勉强能够接受,于是点了点头,张绣娘一边记着他的数据,一边低头笑。
笑的连舟都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看向那一水儿的鲜亮色,犹豫了许久,才选定一个花青色。
之后便又拿不准主意了。
张绣娘看他这样,便道:“公子尽管选,奴婢做这行当也有十几年了,别的不敢说,可这做衣裳绝对是行家,保管公子穿出来好看。”
“更何况,”张绣娘笑眯眯道:“殿下可是吩咐了,若是您喜欢,这些颜色全部来一套都无所谓,其余几位公子用别的料子便是,还特意让您先挑呢。”
她说这话原是想在连舟面前讨个巧,却没想连舟一听到其余几位公子,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问道:“其余几位公子也要制衣?”
“是啊,”张绣娘将他变了脸色,又急忙给他解释道:“不过公子这里是殿下特意吩咐的。”
呵,连舟在心底冷哼,什么特意吩咐,怕是慕青桐原本就经常这样哄其他几个人,这次恰好想起来把他加上了罢了。
想到这里,连舟瞬间兴致全无。
他略有些烦躁,道:“就这两个颜色吧,多的不用了。”
张绣娘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哪句话惹了连舟不快,但见他沉着脸的样子,一下也不敢多问,记好他的各项数据,便带着人走了。
连舟看她们走的方向,估计就是去晋洮院子了。
心底又憋着一股闷气。
等到了下午,药材也送过来了,只是这次慕青桐也来了。
她其实是来给连舟送人的。
因为怕那男人会突然暴起伤到连舟,慕青桐命人打断了他的筋脉,又怕把那男人放到这里会吓到别人,于是把人放到了碧春居隔壁那个院子里。
她看着人把药材搬到连舟临时收拾出来的那药房里,伸手将隔壁院子的钥匙递给连舟。
“人被关在隔壁,”她道:“若是需要收尸了,找宝音或者宝珠都行。”
经过昨晚上听的那场活.春.宫,她现在面对连舟多少有些不自在。
看连舟收起钥匙,她又问道:“上午张绣娘带着天雪丝来让你挑,怎么就挑了两匹?”
她都已经说了随便挑了,就是想趁着这机会给连舟多做点衣裳来着。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连舟感觉自己火气直往上冒。
他道:“你这衣裳,是单给我做,还是人人有份?”
若是人人有份,他才不稀罕。
慕青桐懵了。
她确实也安排了给晋洮他们一同制衣,但那只是顺带啊,主要还是想给连舟多做几身漂亮衣裳啊。
但连舟这反应,确实让她没想到。
“你是介意晋洮他们?”慕青桐猜测着道。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又道:“你不用担心,张绣娘她们手艺很好的,就算是选到一个色,做出来衣裳也是不同的。”
她还以为连舟是不想穿跟别人一样的衣裳。
连舟又不说话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瞪着她。
慕青桐摸摸鼻子,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出了问题。
药材已经全部搬进去,需要连舟自己进去收拾,他移开目光,迈步进了药房。
慕青桐赶紧跟上。
不过她也不准备久留,她那里还有事,她只是嘱咐道:“隔壁那人我让人打断了他的筋脉,应该伤不到你,你也别光给他试些治病救人的药,偶尔给他吃点毒药也行。”
她生怕连舟给人越治越好了。
连舟听着,好似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转身,微低头,“慕青桐,你觉得我是个正人君子?”
慕青桐愣愣点头。
在她看来,连舟确实是个挺不错挺好的人,就只是别扭了一点,救人都喜欢偷偷救罢了。
“我不是,”连舟一字一句道:“我没有那么光正伟岸。”
獠牙藏的太久,竟然让人当成是软柿子了,连舟在心底想,慕青桐怕是不知道,他只是在她面前收起了爪子罢了。
他手上不是没有沾染过人命的。
甚至最最开始去乌州的时候,若不是后来见到她对周闻漓表现出来的善意,那个胆大到扛着他直接跑的人,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有一瞬,慕青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连舟没再跟她说话,自己一人走进了药房并关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后,慕青桐的神色也变了,她笑意淡下来,喃喃了一句,“不是正人君子吗?”
那总不会有她卑劣的。
很显然,慕青桐依旧没有把连舟的话当真,她转身离开,又接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事情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岁月都是可以忘记的,慕青桐一头扎进那些琐事内,也记不清这中间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去找连舟。
只记得下面的绣娘都来回报说几位公子的衣裳全部做好送过去了,她才恍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连舟了。
她不来,连舟也没有主动去找他,而是待在自己的药房内,也不知道在研究鼓捣些什么东西。
一直到楚飞白潜进来。
公主府的守卫比起乌州主府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楚飞白蹲了两日才算是找到了一个夜间换防的时机进来。
他自认为轻功高强无人能及,进来后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观望了一下,才放出曾经用来跟连舟传递过一次信息的蝎子,由蝎子带路往连舟那处去。
半点没注意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一道黑影。
眼睁睁看着他跳进了碧春居,黑影眸光微动,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他要去告诉殿下。
另一边,无知无觉的楚飞白蹲在房梁上,郁闷道:“这公主府的戒备也太森严了,我差点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