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过宝珠了？”
手上还拿着新换上来没多久的折子，慕青桐揉了揉眉心，问道。
“是，”宝音凑上前去轻轻给她揉着眉心，“依殿下的吩咐，收编的事情没跟她说。”
她动作一顿，“殿下有烦心事？”
“这么明显吗？”
慕青桐目光落在眼前大书桌上这满桌的折子簿子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上扬的嘴角都微微下沉了一些。
将思绪拉回来，慕青桐跟宝音说了连舟的事，忽略了连舟那番话，她只说了关于他跟荆玉的关系的那一部分。
听到连舟就是那个传闻中荆玉的师弟，宝音也是小小震惊了一下，紧接着又想到慕青桐身上的六转寒，有种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难怪这些年寻了这么多人，也就连公子一个人看出来殿下身上是六转寒。”
原以为单纯是医术高超，却不曾想过这六转寒本来就是出自他手。
转念一想，宝音脸上又浮现出点喜色，既然六转寒是连公子研制出来的，那岂不说明他就是最适合为殿下解毒的人？
慕青桐倒是想起曾经荆玉对他师弟的评价——“我那个师弟啊，纯粹的天赋派，天生就是要玩毒的，只是又生了根反骨，加上被我那个所谓的师父折磨过一通，整个人看着跟个死人似的，阴沉又可怕，发起狠来谁都敢毒，要不是后来……肯定要成为一大祸害。”
这样的形容词，很难跟在她面前的连舟对上号。
在他身上，又到底发生过什么？
慕青桐情不自禁的又带着点迫切的想要知道连舟的往事了，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在她身上，但她细细感知了一下，还是很难找到某种被称之为讨厌的情绪。
但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才是最大的悲哀之处。
她道：“我之前命你去查连舟之前的事，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知道消息的人实在太少了。”
一般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鲜为人知，一种是低调到完全不与外界接触，另一种则是，知道的人都死了。
慕青桐打心眼里希望是第一种。
侧脸仿佛还残留着连舟贴过来时的温度，慕青桐心底挣扎着升起一点隐秘的欢喜，又很快消散下去，她眼眸中的情绪复杂极了，夹杂着各种东西。
她用力呼吸了一下，却不小心岔了气，最后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把正在给她按摩太阳穴的宝音吓了一跳。
“殿下……”
“没事。”
慕青桐连连甩手，只觉得喉咙口好像有灼烧般的痛感，痛到她眼角都逼出来一些泪，只是这痛感到底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别的，她自己或许也说不清。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宝音余光瞥到一旁的茶，又拿过来问道：“殿下，喝口茶吧。”
没有多想，慕青桐从她手里接过来，大口饮了下去，又放下茶盏，才终于感觉喉咙里舒服了些。
有了这么个插曲，慕青桐暂时不去想连舟的事情了，而是先处理桌上那摊着的一大堆事情。
按照现下的形势，南州她是肯定要去一趟的，只是那边会比乌州要更加危险，西州想尽了办法让她过去，必定会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
再加上她跟南州的关系着实是一般，这次去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还是需要慎重才好。
全心意投入到工作中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夜间，慕青桐看着已经矮了一些的“折子山”，心底在劳逸结合还是一鼓作气中犹豫。
最后还是臣服于那庞大的数量，选择了先去休息。
沐浴，更衣，焚香，这一套睡前流程是慕青桐惯有的，只是这次凝神香好似失了作用一般，她刚刚入睡，便感觉自己好似在深海里起伏，随着海浪在翻滚。
那海黑沉沉的，疾风不断掀起风浪，四下什么也没有，她在里面奋力挣扎，却什么也没有。
魂魄好似从躯体里脱离，奋力地想要往上飘，她又看到好多人，他们拽着她，不断地发出嘶鸣，他们不让她解脱。
惊雷在头顶炸开，她又听到远处传来许多人的声音，飘渺又真实。
“慕青桐，你有什么资格聊爱？你配爱人吗？”
“青桐，选择了这条路，你应该明白，你不能再生出别的感情。”
“狸狸，你会遇到别人。”
“这是为你挑选的人，你带一个走吧。”
慕青桐身上开始不断冒出汗，但她的身体确实冰冷的，如同寒天腊月时身处寒窖一般。
顷刻间，外面下起暴雨来，带着电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床上闭着眼睛挣扎的慕青桐。
她张开嘴，像是许久没有接触到氧气一般，用力地呼吸着，在雷声响起的一瞬间，突然坐直了起来。
摸了摸额间的汗，慕青桐眸色渐深，半晌，才终于苦笑道：“在这个时候做这种梦，是你们在提醒我吗？”
那好吧，那她就如他们所愿。
她侧身点燃了一盏小灯，又瞧见被放在床头的那个香囊，没忍住，把香囊拿了起来，细细抚摸着。
微黄的烛光照亮了那个装着三元花的香囊，慕青桐将它贴在脸边，似乎是想从它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温度。
可惜只是她的执念，那香囊被放在那沾染上的只有夜晚的凉意，没有一点点温度。
“对不起……”
慕青桐细声呢喃。
雨夜很快过去，只有散落一地的叶片昭示着昨夜里那场雨到底有多急，慕青桐起来时看到伺候的侍女正在扫落叶，平静地注视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她一转身，相全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殿下。”
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慕青桐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把上衣脱了。”
她的命令相全一般都是无条件服从，然而这次他却犹豫了，看到他神色中透露着的一点慌张，慕青桐直接伸手，自己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带。
相全脑子里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