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不住的恼意,最近因为连舟的缘故,她一直没敢再在慕青桐的茶水里动手脚。
见连舟轻柔地把慕青桐放到床上,又蹲下替她脱掉那双缀着东珠的绣花鞋,一举一动满是柔情。
她沉默着退出去了。
慕青桐迷迷糊糊被放到床上,鼻间满是连舟身上清淡的药味,裹着被子打了个滚,又很快睡过去。
连舟看着她静谧的睡颜,心底一阵柔软,连她偶尔发出的几声梦呓都觉得分外可爱。
他看了慕青桐许久,又移开视线看这间属于她的闺房,这房间并不算大,秉持着慕青桐惯有的低调中带着奢华的风格,家具也不算多,但总归是样样俱全。
这还是连舟第一次进她的房间,看什么都觉得分外新鲜。
从慕青桐的房间到下人房并不远,宝珠心底想着事,脚步沉重,她推门进了自己房间后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被放上了一封书信。
没有名字,但她知道是谁送来的。
宝珠抿起唇将信拆开,雪白的信纸只写着短短的几行字,她一目十行看完目光只落到最后一句上。
“务必探知金令是否在奉国手中。”
金令?
她细眉拧出一个嘲讽的角度,原本看着颇为和善的圆脸因着最近瘦了许多的缘故逐渐显露出一些原本的尖酸相来。
直接将信烧成灰,宝珠只觉得对方实在有些异想天开,居然会觉得金令在慕青桐手上。
金令是大宣军权的象征,一共两枚,一枚上刻龙纹,为圣人所有,可调动九州所有驻军,另一枚则刻蟒纹,一般留在太子手中,可调动半数驻军。
圣人手上的龙纹金令自然不可能到慕青桐手上,这信中问的应当是蟒纹金令。
这东西曾经确实属于慕青桐,但四年前慕青石受封太子时她闹了一场,圣人便以此为由收回了金令。
而后慕青桐出京休养,宝珠在她身边伺候四年,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那金令。
不过这太子未免也太过窝囊,居然到现在也没把金令拿到手,还要过来问是不是在慕青桐手中。
门被扣扣敲了两声,宝珠吓了一跳,开了门才发现是宝音,她看上去刚从山下回来,身上还是一身骑装。
宝珠靠在门框上问她,“怎么没去殿下那?”
“连公子在呢,我这会儿去太多余了。”
她一提起连舟,宝珠神色就变了,她在恼自己多嘴了,又看宝音靴子上还沾着黄土,眸光微暗,道:“你又去那边了?”
“嗯,”宝音微点头,道:“殿下吩咐下来,最近要加强训练,我便去盯了一下。”
那边还有别的心腹在驻守,所以只需隔三差五过去看看便是,原本慕青桐是要亲自去的,不过她这几日有些抽不开身,便落到了宝音身上。
“你最近似乎经常在那边,这次新招了这么多人吗?”
“哪有,”宝音目光躲闪了一下,道:“没招多少,只是有几个刺头需要多费些心神罢了。”
都是借口。
宝珠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看着宝音,脑中回想起曾经一起训练的点点滴滴,想起曾经一起的誓言,又想起到惨死的宝珍。
心底一冲动,她问道:“听说叶家军解散后有不少都来了东州,他们是投奔了殿下吧?”
宝音只觉得宝珠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天真和善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沉。
她有些头疼,道:“宝珠,当年的事情尚未查明,况且就算你的猜测是真的,有罪的也不是整个叶家军。”
叶家军队何其庞大,总不能一竿子打死吧。
“你说得对,”宝珠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杀机,轻声道:“有罪的是叶家的人。”
宝音头更痛了,她道:“你不要总是这样,殿下重情重义,宝珍跟了殿下十年,她的死殿下同样难过,你来殿下身边也有四年了,难道在你心里殿下就是个为了拉拢人心不顾下属性命的小人吗?”
她越说,宝珠就越激动起来,她无法抑制的冷笑起来,她咬着重音,道:“重情重义?”
“那里不如说说当年古家少州主是如何死在她手里的,殿下连他都能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哪里值得她留情。”
“宝珠!”
宝音忍不住急喝了一声,她强压着怒火,只觉得眼前的宝珠格外陌生。
“这又关古少州主什么事?”她道:“殿下若是真不重情义,你能来殿下身边伺候吗?”
重情义?
宝珠心底想,这难道不是施舍吗?更何况,谁又稀罕这伺候人的活呢。
当年明明说好的,等赚够赎身的钱她们就离开,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开个小铺子。
如今却被迫留在这里做着这刀尖上行走的活。
然而宝珠最后的理智告诉她,若是真这么说她就完了,于是她低下头,好似刚才的怨恨与发泄尽数不存在,只掐着手心道:“是我口不择言了,你进来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