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只是进屋,不料被人盯得身子发麻,她近些瞧见已经醒来的江穆之,不禁感叹自己的灵泉果真有用。
江穆之看见来人瞳孔微缩,连身体都僵了一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呼吸骤然难以维持,一双黑瞳凶狠得像是要吃了顾鸢。
“你怎会在这?”几息之间,他克制好自己情绪冷冷开口。
“这话该我问你吧,江公子昨夜从天而降,砸坏了我家的花盆,还没找你要赔偿呢。”顾鸢跟他理论。
江穆之被噎了一下,烦躁地蹙了蹙眉,有些咬牙切齿,“你想如何?”
院外清风携着花香进屋,顾鸢闭眼细嗅,心情甚好。
半晌,她清了清嗓直言道,“我店里还缺个打杂的,你身强力壮,看着挺适合的。”
打杂?!我江穆之好歹也是......
话未说出,顾鸢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还好心地问了问江穆之的意见,“不知江公子意下如何?嗯......那花盆挺贵的,还有给公子治伤的钱......”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算盘,竟旁若无人的算起来。
屋子里不知是谁的后槽牙在隐隐作响。
顾鸢耐心等着他的答案,许久,久到顾鸢以为他要拒绝,冷冽的声音砸在她耳边。
“答应你便是。”
顾鸢欣慰地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待宰的猪肉。
“饿了吗,要吃点什么?”顾鸢对于即将在店里做工的小厮还是很大方的。
江穆之确实感到饥饿,正要别扭的开口,听见顾鸢自顾自的说,“病人哪能大鱼大肉,还是喝点白粥吧。”
江穆之:......
***
顾鸢趁着江穆之养伤的时间,去了趟铺子。
刘婶子在来应聘做工里精挑细选出来一些人,有男有女,看着都十分老实。
顾鸢第一眼就知道刘婶子是个做事靠谱的,所以她又凭着眼缘挑了些。
人手是够了,但香脂膏粉怎么来的还未解决。
顾鸢始终放心不下外面的货源,她之前无事到附近几家香妆铺逛了逛,花样落后,质量粗糙,用下来并无多大用处。
她坐在院子里思忖,一不小心瞥见江穆之靠在门栏上望着她出神。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鸢走到井边,借着清澈的水检查自己。
好一副花容月貌,她满意地点点头。
回头见那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顾鸢秀眉微皱,问他,“看什么呢?”
江穆之一下回神,耳朵飘起一抹可疑的红,不自然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逃似地回屋。
几年不见脾气越发怪了,顾鸢想着。
忽地灵光一现,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灵水到底有多少用处,既然能救人,能养花,为什么不试试用来制作香膏脂粉呢?
说干就干,桐萝熟练地备好需要的香料。
当然,不能只有她和桐萝干活,她看着江穆之的伤日益好转,提前让江穆之适应小厮的身份,给他安排些事做。
于是江穆之颇有怨气地坐在院子里凿花瓣,干着与他那张臭脾气的脸极为不符的活。
虽如此,江穆之凿的力气却不见小,像是在发泄什么,顾鸢都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他轻点。
江穆之手下动作一顿,危险地眯了眯眼,没好气地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老实地轻柔了许多。
江穆之在那边凿着,顾鸢这里也将他凿好的花泥放入纱布中取汁,嫣红的汁水在缸中缓缓流动,好东西制作出来是要花时间的,汁水还需要放置在一旁,同时还要将紫胶泡水一整晚。
等待着也无事,顾鸢想起江穆之这几天都怪怪的,她想着这几年可能脾气见长没放在心上,但他老是偷摸地瞧她,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秉着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她是要当大老板的人,自然得关心下自己手下人,万一他要是有了什么心病,那顾鸢可就得不偿失了。
桐萝在院子备好棋盘,顾鸢向江穆之招了招手,他慢吞吞走进,不耐烦地说,“又要做什么?”
“下棋吗。”顾鸢在棋盘面前坐下,看向他的杏眼扑闪着,示意他也坐下。
“麻烦。”他傲慢地坐下,凳子有些矮了,他的长腿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曾经对弈过多次,两人很快就进入状态。
棋局过半,顾鸢摩挲着有些温润的棋子,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当年的事我却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放下了吧?”
像是没想到顾鸢会轻易提到当年之事,江穆之一瞬间棋子都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到棋盘上。
他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阴沉,薄唇却勾起怪异的笑,“当年你像扔物什一般抛弃我,如今又让我放下。”像是忆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噌”地起身,看向她的双眸冰冷而恶意,“真把我江穆之当做你顾鸢养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房门被甩出一声巨响,有人因失控而愠怒。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她真的想说:轻点,屋子是她的。
一炷香过后,顾鸢还在院子里。
正日头上,阳光刺眼。
她垂着脑袋,看着情绪低落。
忽然顾鸢发现地上的光被遮住,她抬头去瞧,江穆之偏着头不理她,身子却替顾鸢挡了大半的日光。
顾鸢还没出声,江穆之默默把棋盘移到树下,顾鸢背着他偷偷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过去。
树影摇曳,确实凉爽不少。
“我从来不下半途而废的棋。”他冷硬地解释。
顾鸢顺势坐下,半开玩笑说着,“喂,你不会还对我有意吧?”
江穆之身子不可察觉地一僵,嘴上却飞快嘲讽回应,“自作多情,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吃回头草。”
“如此就好,我在上京也早已定亲......”
顾鸢话还未说完,江穆之猛地攥紧她的手腕,“你说什么?”他有些失去理智,不甘,难堪,嫉妒,恶意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头脑。
“你当年抛弃我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