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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1 / 3)

她记得,当时自己落进了海里。

一下子,除了海浪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了。

随着深度的增加,她能感受到压力的增大,会下意识的憋气,也会有想要自救的本能。

程臻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她只想平静地落下去。

在落入深海的过程中,她的脑海里并没有走马灯般的画面放映,只有属于海洋的幽深蓝色,一束又一束被折射的光线。

但很快,可能只有十几秒,程臻的眼前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手腕被很大力地握住,整个人被拖着往上游,在这个过程中她呛了几口海水,腥咸的海水一下化为窒息的痛苦和恐惧,化为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程臻胡乱地抓住了一切可以抓着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本能没办法再被压制。

她最终被拉出了海面,几十秒的时间就像一生一样漫长,而熬过这段距离,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最后,程臻只能无力的躺倒在甲板上,就像是死了。

靳熠吓得整个人哆嗦着给她做心肺复苏,程臻只觉得快要被按压散架,但是又没力气抬手拒绝。

“咳……我的骨头快要骨折了。”程臻猛地吐了一大口水,开始剧烈地咳嗽。

“你吓死我了!你到底想干嘛?合着你想看海是因为想跳海?”程臻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靳熠红着眼,海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又一滴砸在自己的脸上,而头顶的天空还是那么蓝,蓝的叫人睁不开眼。

“咳……”

程臻十分狼狈地侧着身咳着水,就像条被钓到岸上的鱼,除了扑腾什么也不会做,她现在只想趴在地上,把肺里的水全部咳出来。

靳熠掐着程臻的下巴和鼻子,一把按住她,很用力地吻下去。

那并不是救护的动作,只是吻。

“你……够了。”程臻用手肘支撑着,抵抗着靳熠。

她躺在甲板上,男人俯身看着她,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呵,”靳熠忽然自嘲般笑笑,“看来是缓过来了,现在不想死了,刚才我差点以为要死了,被你害死了。”

靳熠没动,他依旧保持着一种垂直向下凝视的动作,“要是真死了,我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下辈子大概就要永远在一起了。”

程臻喘着气,发出微弱的声音,“你……”

靳熠没听她说完,直接发狠地冲着船长喊,“Back!Back!Now!”

程臻的视线顺着靳熠的腰腹一路向上,到他的下巴和鼻尖,有温热的液体从靳熠的下巴落下来。

“你哭了?”

“被你吓哭的。”

空气中依旧有淡淡的血腥味,程臻有些迟疑,“你还……流血了?”

靳熠举起他的右手,手腕伤有几道刺眼的伤痕,“被钓鱼线勒的。”

船长加快了驶回海岸的速度,小小的船在海浪中剧烈地摇晃。

程臻的眼神有短暂的失焦,落入海中的感觉在脑海中闪回,她突然开始后怕起来,突然就不能理解十几分钟之前自己的纵身一倒,窒息的痛苦和被幽深大海吞没后命悬一线的刺激感在心里翻滚。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样的河流,大概此时此刻也再难获得和彼时彼刻完全相同的感受。

程臻一下子想到了徐凌飞,想到了颜抒,想到他们那些突然且难以理解的冲动行为。

她闭上了眼。

……

程臻只想到了这段记忆,但这并不能解释手上的疤痕。

“总不会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发疯自残……结果之后还把这回事忘得干干净净?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程臻疑惑的神色加上手腕处要命的伤痕,终于让原本还打算发表长篇大论继续教育她的爸妈意识到了严重性。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是从未想到自己的孩子会遇到什么心理或是精神上的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们也不觉得这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们已经习惯了作为著名励志学生的家长,别人家的孩子的爸妈,程臻从高考到保研从未让他们有过半分担心,他们一直是一对顺利的父母,在面对周围朋友来询问教育经验时只会带着些许炫耀说,“没怎么管,都是孩子自己要学”,他们才开始尝试接受女儿在学术道路上的失利,接受自己没办法成为家族里最高学历拥有者的培养者的现实。

“退学,或者休学,就这样吧,就在这两个里面选一个。”程臻也没什么其他的话想说,但她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程父十分不满,让他再次暴跳如雷。

“这世界上人多的是,死了你一个地球照样转!别用死来吓我,大过年的说这种事情!真晦气,我只会花钱供你读书,不会花钱让你去做其他的任何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他手一挥便走了,跟那些指着孩子鼻子说“有本事你去跳楼”的家长一样。

程臻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陌生,但她接受了这一切,她甚至能理解,因为现在的自己也跟之前不太一样,有些陌生。

程臻的妈妈是现在家里唯一能调和关系的人,当然,她也是站在自己丈夫一边的,“不管这个研究生到底能不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吧,你看看现在那么多岗位都要求研究生学历,有的还有年龄要求,你现在非要休学,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年吗?你爸这几天还张罗着请人吃饭看看之后考公务员能不能找点关系什么的,你倒好,给他当头一棒。”

程臻举起自己带着伤疤的手,“看来我这道疤不应该在手腕上,而应该在脖子上。”

于是她妈妈也被气走了。

这是程臻有史以来度过的最鸡飞狗跳气氛紧张的新年,她甚至没去参加家里的年夜饭,但她却终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要在错误的道路上停下,那就是一种进步。

大年三十的晚上,程臻一个人在家里看春晚,准确来说,也不是看,就是把春晚当作背景音,坐在沙发上发呆。

聊天软件里,各个群都很热闹,程臻跟这种热闹隔着一面手机玻璃,她一点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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