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更生气,她眉头紧皱,“你要不把自己的事情跟程臻说一遍?”
陈知著苦笑,“这个嘛,我觉得颜抒她肯定已经跟你说了,就是我放弃了面试,打算今年再考省里的职位。”
颜抒:“你还没说你之后的这段时间打算干嘛呢。”
陈知著:“我打算直接脱产备考。”
“啊?”虽然毕业生二战三战的事情最近越来越多,但程臻觉得这是不能合的群,需要慎重思考,“那你现在就这么决定了吗?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觉得我颠三倒四,态度跟你们差不多,问我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报省里的岗位,现在毕业了不想着赚钱,反而还要靠家里面养着。”
程臻:“钱以后还能赚,主要是你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而且……原本可以不被浪费的。”
“确实,但也确实是我自己的决定,这些后果,我也只能承担。”
陈知著是认命般的语气,但程臻并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可惜和悔恨,这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大概也是颜抒气愤的原因。
颜抒:“你肯定还瞒了我们什么事情,你现在整个人的状态真的很奇怪,你要是没受刺激,怎么可能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今天我们难兄难弟都在这,你要不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大家能一起帮着解决。”
程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因为这个问题也正是她自己想问的,她想问颜抒,想问颜叙,想把他们背后的事情全挖不出来。
陈知著大概不知道颜抒的这些事情,而他们两个又不知道自己去摩洛哥背后的事情,这个桌上每一个人都有秘密,都做过那种,看起来不是受了刺激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那大概就是,这个桌上每个人都受了刺激。
“我遇到的事情吗……”陈知著抱着手臂,“我知道大家都在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也不想说,可能之后到了合适的时机,大家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但现在,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你还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你……”程臻努力用一种不冒犯的语言询问,“你不是得了什么病吧?你身体现在还健康吗?”
“我身体很健康,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那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陈知著直接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程臻也不好再问,她的余光瞟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颜抒,对方显然比陈知著这个当事人更加失落和可惜。
“我还以为大家终于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都能好好的,之前很多时候,我的动力都是从身边的人身上获得的,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每个人都能越来越好,”颜抒说着说着有种想哭的意味,“所以我很希望你能考上公务员,这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感觉我的生活也能有点盼头。”
希望周围人的光芒能照亮自己。
程臻很理解这种感受,但她之前确实没想到,颜抒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周围这些人的身上。
颜抒想接着问,但陈知著一个字也不愿意说,晚上的这顿饭结果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吃饭,到最后还有一些菜剩下,三个人一人打包了一份,就这么散了。
颜抒和陈知著都没有回校,他们都有各自的家要回,三个人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程臻走着走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转了个身,跟上了颜抒。
和刚刚闪过她脑海的那个念头一致,程臻的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颜抒的挎包被身后的人牵着,但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走着。
程臻把两个人的身影拍了下来。
她的目光来自很远的地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回到家,程臻把照片给降桃李看,问他,“你觉得,那是一对相爱的人吗?”
“肯定没有我们感情好。”
“你也觉得他们是一对恋人吗?”
“他们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这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偶然看到拍下来的。”
“所以你喜欢这种朦胧的氛围感吗?我还以为你喜欢直接热烈一点的。”降桃李像考拉一样从背后抱着程臻,用自己的脸蹭着对方的脸。
程臻点开和颜抒的聊天框,“到家没?”
“很早就到了。”
“那就好,我也到了。”
“今天晚上是颜叙来接我回家的。”
颜抒一股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口吻,那么程臻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但降桃李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作一僵。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他在辅导我的雅思,他英语口语很好。”
程臻闭上眼又睁开,睁开又闭上。
嗯,世界是好好的,天地没有颠倒,空间没有扭曲,时间没有倒流。
这句话在程臻看来,比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加起来更加离谱。
降桃李品出空气中不对劲的味道,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
程臻整个人都倒在降桃李的怀里。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难道之前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想寻短见的人不是你吗?”
“又或者说,你觉得现在这样会让自己开心吗?”
“这是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原因吗?”
……
现在轮到程臻无法接受现实了。
她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把天花板盯出一个洞来,
“小降……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
“你心跳的声音。”
“这是什么新的……小游戏吗?”
程臻转了个身,埋进他的怀里,“因为它的声音很真实,我看不到,却能听到,而更多的事情,我看不到,听不到,更没办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