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背着光,他们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和手里的那个棕色行李箱。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某种气势,这种气势并非单纯的压迫感,而是一种山间清风拂过,万物匍匐顺服的气势。
不逼人,但足够威慑。
“唐深?”
唐鹤逢走进屋里,站到了苏媚的身边,他没有看到周冠,而是直直的盯着苏媚的眼睛:“怎么了?”
苏媚摇摇头,并没有打算向他解释。
但奇异的,在他站到自己身后的那一刻开始苏媚因这件事情而稍显烦躁的心情逐渐略微平复。
她转看向周冠:“这里既不是宾馆,也不是民宿,你看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工作需要处理,做饭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完这些苏媚向姚珺宁点了下头:“抱歉。”
然后就上了楼。
唐鹤逢自然也跟在她的身后上了二楼,留下了一群学生面面相觑。
姚珺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周冠,你和我过来。”
回了二楼唐鹤逢将行李放到了上次留宿的房间,看到床单已经换成了深蓝色的蚕丝被,想到了上次的粉色被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单收拾后他走出了房间,看到苏媚在二楼的客厅坐着,她不说话,也没做什么事情。
看不出高兴,也不算不高兴。
唐鹤逢缓步来到她的身后,将手中的东西自她身后递到她的面前。
苏媚低头就看到了一般牛皮本,疑惑的抬头看向唐鹤逢,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唐鹤逢将本子放到她的手中,坐到了她的对面:“原版已在我祖父手中,但这一版是我亲手誊抄,希望得你欢喜。”
苏媚听闻惊喜的翻开本子,果见扉页上书“幼仪手札”四个字。
字如笔走龙蛇,与那日在松阁所见如出一辙。
然而苏媚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却并非愉悦,她在想他平日好像很忙,但又好像并不是特别忙,《梅乡》译文是这样,这本手札也是这样。
“我当然欢喜。”
她脸上终有笑意,唐鹤逢也随之笑开。
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苏媚想,他好像是个很喜欢笑的人。
虽不至于时刻挂着笑容,但每次她见他时他更多的时候都是面带笑意的。
并非是那种极其外放张狂的笑,而是含蓄的,清浅的,抚慰人心的。
苏媚不知道姚珺宁究竟和那几名学生怎样沟通的,总之很快楼下就没了声音,大抵是已经外出写生了。
唐鹤逢刚刚到鹤卿小筑,并没有休息多久,便已经开始修撰《梅乡》英文版。
其实也并是时刻都需要苏媚的,不过她最近有三篇报刊的稿子需要交稿,也并不清闲。
于是两人同在书房,一个在书桌前,一个在茶几上各自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转眼之间一天时间便过去了。
下午四点,苏媚终于赶完了一篇稿子,发给编辑之后,她抻了抻腰,抬头的时候刚好撞到了他的视线中。
“好了?”
苏媚点点头。
“时间还早,前几次来时便注意到楼下有棋局,有没有兴趣与我手谈?”唐鹤逢看了眼手表时间。
苏媚还是很有兴趣的,她虽有棋盘,但是却难遇棋手。
往常只有苏朝哲来时能与她弈棋。
但苏朝哲可是向来被孟粤樟称作臭棋篓子的人,这棋艺不提也罢,棋品也不怎样。
此时山风正盛,不过山与树挡去不少风的暴烈,唯余部分柔和。
青山不厌千杯酒,白日唯消一局棋。
但苏媚不饮酒,为此她特意的煮了一壶茶。
唐鹤逢精于此道,你来我往之间苏媚渐渐感到吃力。
她手中执棋,神色微敛,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盘之上,并未注意到对面的唐鹤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苏媚穿了一件白色棉麻长裙,并不是特别贴合身体的款式,但影影绰绰之间反而可见她身体美好的曲线。她似乎格外钟爱棉麻,纱织这样的布料。
此时她微微垂首,领如蝤蛴。
唐鹤逢眸色见暗。
指腹扣案,脑中忽地窜入一首并不那么正派的词。
娇滴滴,嫩娟娟,每劳引望怅佳缘。
那抹腻人的颜色好似什么晴夜皎白的月一般见缝插针的落入他的眼中。
唐鹤逢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
他微微侧首,移开自己的视线。
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树上。
但他脑袋空空,那一截香颈始终挥之不去。
直到案上左手覆上一只莹白的手,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瞬间回神。
对面的苏媚身体微倾,目露询问:“你怎么了?”
唐鹤逢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心中却在感叹,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他也并非例外。
苏媚并不了解他心中的天人交战,只是感叹:“我输了。”
唐鹤逢这才收敛心神去看眼前的这一盘棋,她棋子落定,但也败局已定。
唐鹤逢道:“寻常对弈,无关输赢。”
语气寻常,只是声音沉了一些。
苏媚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同,她抬起头刚想询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但却又觉得也并无什么不同。
唐鹤逢是有些不敢看她的目光的。
但他与人打交道,有一手七情不上脸的好本事,于是若无其事。
“天将暗了,回吧。”
苏媚点点头,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进屋,学生们就陆续回来了。
周冠看到他们在,尤其视线落到苏媚身上时,神情有些别扭的不自然。
苏媚并未在意,但在她将要上楼时周冠忽然叫住了她:“苏姐姐。”
他换了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