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我并非口拙之人,但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告知你我有多欢喜,我知当血液中的火焰燃烧,最坚强的誓言也无异于草杆,但我不愿因它或许会变而缄默不语。”唐鹤逢认真的看着苏媚,“我希望你知晓,我愿为你做所有的事情。”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苏媚明白他的意思,黄河枯死,白日星辰,北斗南回,三更见日。
此情不休。
她说:“我知道。”
临行前一日,苏媚受邀去了拍摄现场。
虽说剧本还有些问题需要修改,但几乎都集中在后半段的剧本中,加之剧本问题拖了太久,因此《梅乡》在前一日已经开机。
叶延得知苏媚将要离开,特意邀请了她临行前来剧组探班。
苏媚对剧组的拍摄现场还是有些许的兴趣的,因此便应下了这个邀约。
从剧组回来,两人又去了八珍玉食。
上次来时天色尚明,但今日到时夜幕已经拉起。
在侍者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院子,但苏媚忽然拉住了唐鹤逢的袖子:“我还不饿,陪我在院子中转一转?”
八珍玉食的面积并不小,虽不如松阁般山水相依,但大门大窗,飞檐势壮,相比起来,松阁仿若江南园林秀美清雅,八珍玉食更有北方建筑的气魄。
此刻八珍玉食的院子中都挂上了灯笼,景色美不胜收。
唐鹤逢自然不会败苏媚的兴,便同身边的侍者说道:“先去忙吧。”
等人离开后,苏媚便拉着唐鹤逢的手慢悠悠的顺着小路走过去,走了没多久,她忽然笑了起来。
唐鹤逢本在她的侧后方盯着灯光下她那一截如白玉的脖颈,忽闻她的笑声便问:“那么开心?”
她也没回头,甚至脚步也没停下,但却很郑重其事的回答他的问题:“当然,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是开怀的。”
听到她的话,唐鹤逢的唇角忍不住一弯再弯。
前方路边放置着嵌螺钿理石的清式独座,两个人便顺势坐下。
苏媚微微侧了侧身体靠在唐鹤逢身上,她一只手挎着他的胳膊,下巴垫着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上次来时我并未注意,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花。”
唐鹤逢也侧身看着她,很听话的为她解释:“这里的女主人曾经是个花艺师,原本也是没有这些花的。”
“那他们之间应该感情甚笃。”苏媚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
猝不及防,苏媚这才发现唐鹤逢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距离很危险,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媚能够通过自己的肌肤感受到唐鹤逢温热的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被她稳稳挽住的手臂已经放到了她的腰间,她没有闭眼,所以清楚的看到了唐鹤逢慢慢凑近的脸以及在彼此触碰那瞬间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但是在那瞬间苏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她并未意识到那抹痛楚的不合时宜。
温热的,柔软的,恍如隔世的。
只有胸腔中那颗炽热的心在鼓动,她用力的攥住了他的衣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温柔的,固执的吻住苏媚。
他们肌肤相贴,苏媚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颤抖的身体,一种不可遏制的抖动,苏媚不知道那是为何,于是她想张开双眼。
但一双手掌很快的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入眼一片漆黑。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轻吻了她的脖颈。
自然而热的,他松开了她。
苏媚的视线不敢再落在他的身上,她很快转过目光四下巡视,看到路的对面开着红艳艳山茶:“山茶花?”
“朱茶。”
“朱茶?”苏媚讶然,隐隐觉得名字有些熟悉,但又似乎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花叫这个名字。
“传闻中,朱茶是明武皇帝寻人培育。”
提到明武皇帝,苏媚想到那日桑晋来时,他的经济人递过来的青铜弦纹镜。
关于明武皇帝历史上对他的看法向来是褒贬不一。
史学家们认同他在乱世中一统天下的功绩,但同时对他诛杀忠臣,重用酷吏,滥用民力,穷兵黩武的行径也十分诟病。
另一面,明武皇帝在野期间留下不少诗词篇章,对于后世文坛来说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苏媚曾读过他的作品,虽有些东西不甚了解,但也看得出,早期的明武皇帝确实是个刚直清明的文人。
他后期贵为皇帝,便极少再有诗文流传下来。
但苏媚对他的兴趣还是很大,想来当初桑晋那边送来青铜弦纹镜也极有可能是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她对明武皇帝的兴致。
史书中对明武皇帝的记载大多是关于他如何以一介布衣之身登临大宝,又是如何逐鹿中原的。
很少有关于他在野时的记载,只是在野史中零星提起了他在野时曾成过亲,至于妻子的来历身世都并未详述。
“传闻明武皇帝与妻子梁氏青梅竹马,后梁氏因父获罪,沦为官妓,明武皇帝少时家道中落,寄宿于梁家,梁家院中曾种植大片山茶,那是梁氏最爱的花,但山茶并非四季常开的花,明武皇帝为怀念梁氏广寻能人培育出了四时常开的朱茶。”
“所以梁氏并未能陪同明武皇帝君临天下?”
唐鹤逢摇摇头:“梁氏福薄,双十而亡。”
苏媚愣住,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竟然是说不出的揪心。
“本就是些艳史,做不得真。”唐鹤逢说完看到苏媚神情不对,他叹了口气。
苏媚点点头:“嗯,我知道。”
但到底受了些影响,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我饿了。”
“我们去吃饭。”
遇到熟人的时候,唐鹤逢正在哄人。
虽离开了,但苏媚的情绪仍旧低落,她眼眶发红,唐鹤逢侧首轻声与她说些什么,因而也就并未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八珍玉食并非夜总会,也不是娱乐会所,但是在东川也算是有名的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