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靖霄挑了挑唇,朝案上的吃食瞥了一眼:“饿了?”
谢云知本能地点点头,顿了顿,又连忙摇头。
哪有连夫君面都没见,就急着用饭的新妇?
见她如此,时靖霄笑意越渐深刻:“正巧本座饿了,孟瀛,备些宵夜。”
“是!”清秀內侍应了一声,随即退下,片刻功夫,便着人摆了一桌珍馐。
望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谢云知不自禁咽了口唾液,方才她只垫了个底,现下却越发觉得腹中饥饿。
她朝时靖霄瞥了瞥,见他端端坐着,并未动筷。
孟瀛轻轻咳了咳,朝旁边的铜盆扫了扫,她醒悟过来,立即伺候他净手。
时靖霄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在水里微微搅了搅,沾着晶莹的水珠。她不敢磨蹭,将纯白丝帕递给他,但他却没有接,将手伸在那里,随意舒展着。
谢云知心头一紧,偷偷朝孟瀛看了看,见他回了个肯定的神色,这才大着胆子用丝帕给时靖霄细细擦拭。
她以前随着养母行医,也曾做过不少细致活,可此刻心里的弦却绷的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触了时靖霄的眉头。
擦拭的间隙,指尖一凉,不小心碰到了他光洁湿润的手背,她呼吸陡紧,小心瞥过去,见他淡淡睨了她一眼,将手撤了回去,面上瞧不出喜怒。
谢云知心里直打鼓,孟瀛立即递了一块新帕子给她,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醒悟过来,连忙俯下身子,小心地擦拭她方才触碰过的肌肤,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用饭吧。”
片刻后,耳畔响起时男子清和的嗓音,谢云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坐下后,才发觉手心竟浸出一层冷汗,连忙偷偷擦净,拿起银著夹了点鸡丝放到时靖霄面前。
“督主,请用膳。”
时靖霄微应了声,拿起银著慢慢品尝,举止斯文儒雅。
谢云知暗暗舒了口气,腹中却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
“咕。”
\"没吃饱?\"时靖霄瞥着她,似笑非笑。
谢云知身上一紧,连忙低头,娇怯怯的:“饱、饱了。”
时靖霄挑了挑唇,不置可否,继续慢悠悠地用饭。
这顿饭,足足花了半柱香,他起身时,谢云知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眼睛都亮起来了,连忙退到旁边,毕恭毕敬。
她用余光扫着,见他正欲跨出门槛时,却突然停住。
“这顿饭很不错。”
她脊背一僵,抬起头,见时靖霄唇角微微扬了扬,负手而去,步履潇洒沉稳。
她喉咙一滚,怔怔地望着那个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
这、这是什么意思?
翌日清晨,当孟瀛早早着人请她去时靖霄居住的文渊阁的时,她终于知道这句话的用意了。
无他,以后伺候时靖霄用饭的差事,落她头上了。
以时靖霄对谢家厌恶的态度,她当然知道他这不是看中她。
幸而时靖霄要去早朝,早膳用的很快,才不至于像昨夜那么煎熬。
晌午,谢云知估摸着午膳的时间,早早往文渊阁赶去,然而,堪堪走到院门口,便见时靖霄立在台阶上,一剑刺死了对面的人,殷红的血飞迸而出,似红梅落在他白净的颊上,绚烂刺目。
他勾了勾唇,拿指尖抹了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俊美的面容在屋檐的暗影下,显得妖冶阴诡。
谢云知心头一突,蓦地攥住绣帕,本能地躲在门口。
她不是没见过时靖霄杀人,可那夜月色朦胧,她看得并不分明,此刻他的一举一动,每个神情都落在她眼底,不由让她脊背生寒。
时靖霄朝门口扫了扫,把剑随手一扔:“躲什么,快进来。”
谢云知抿了抿唇,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见他静静地凝着她,唇角蕴着清浅的笑意。这从容温和的模样,与方才的阴诡判若两人。
只他衣襟上的血迹,证明那不是梦。
谢云知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朝他微微福身:“是。”随即进去,芷盈则在门口候着。
到了屋里,谢云知见时靖霄站在床畔,由孟瀛伺候脱去了外袍,露出一袭洁白轻薄的里衣,胸腹上匀实修窄的肌肉若隐若现,她呼吸一滞,连忙低头,侧过身子。
瞥见她的反应,时靖霄唇角挑了挑,笑意却未及眼底。
孟瀛打量了他一眼,试探道:“督主,要不要...”
时靖霄双目微狭,朝他淡淡扫了扫,孟瀛身上陡寒,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伺候。
更衣完毕,时靖霄缓步而出,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孟瀛连忙吩咐布菜,刹那间,各色美味佳肴络绎不绝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比昨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那些油光鲜亮、热气腾腾的饭食,谢云知很没骨气地咽了口唾液,以她这种小门小户的眼界看来,谢家的饭食已算得上玉盘珍馐,但比起眼前这些,简直小巫见大巫。
只可惜她现下是来伺候人的,不是来享用的,只好按住心思,小心翼翼布菜斟酒。
她扫了扫桌上的饭食,以清鲜的闽浙菜肴为主,嫌少有北方或川渝的,暗忖着时靖霄口味偏清淡。
期间,又仔细观察时靖霄哪几道用的多,哪几道用得少,并在心底默默记着。
这顿饭,比昨晚用的更久更慢,谢云知站在那里,如同在火上烤着,油上煎着。
倒酒的时候,也不知怎的,竟弄洒了,还溅在他手上。
她呼吸一紧,连忙下跪:“督主恕罪!”
时靖霄微微一笑,拿帕子擦了擦手:“这么怕做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了你。”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耳畔,谢云知却更紧张了,攥的手心都出汗了。
“妾、妾身...”
支支吾吾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冷白的手,她举目望去,正好对上男子湖泊般沉静温润的眼眸。
她凝了凝,把左手在帕子上擦了擦,颤抖地放上去,却觉手中猛地一痛,手指被他紧紧扼住。
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