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拨开了半寸。隔着丝帕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谢云知浑身一寒,脑海里全是昨晚可怖的情形。
“怕了?”时靖霄挑了挑唇,将手收回。
谢云知点点头,又摇摇头,始终不看他。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就是一阵咳嗽。谢云知本能地抬起头,见他掩着嘴咳得厉害,连忙到旁边倒了杯热茶给他,并轻轻地拂着他的背。
感受着她的触碰,时靖霄身子一僵,朝她瞥了瞥。
“把手拿开。”
他的语声沙哑清淡,并不凌厉,却有种莫明的压迫感。谢云知呼吸一紧,连忙把手抽回去。
见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时靖霄神色稍缓,将茶杯递给她:“你怎么回来了?”
谢云知张了张嘴,想起自己答应过那两位内侍,不会说出去,抬起头有些迟疑:“妾、妾身就是几日没看到督主,有些挂...挂念督主...”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种话,不由红了脸,语声低如蚊呐。
“是么?本座倒不知,夫人竟如此记挂我。”
凝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谢云知颊上有些发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只话都说到这里了,只好硬着头皮扯下去。
“妾身是督主的人,自该记挂督主,更何况督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时靖霄转了转银扳指,笑得别有深意:“你别忘了,本座也差点要了你的命,而且是两次。”
明明笑着,谢云知却觉得他目光凌厉的好似刀子,将她所有的伪装砍的七零八落,一寸不留。
她咽了口唾液,竭力挤出一抹微笑:“我知道,但是嫁鸡随鸡,我既嫁了督主,我的一切就都是督主的,督主若要妾身死,妾身纵然害怕,也不敢有违。”
“你这嘴骂起人来倒不带脏字。”
谢云知愣了愣,才醒悟过来,他指的是那句嫁鸡随鸡,顿时心口一提,噗通跪在地上:“妾身不敢,督主是妾身的天,妾身绝无冒犯之心。”
时靖霄身子往前倾了倾,几乎是凑到她耳畔:“是不敢,还是没有?”
谢云知脊背一凉,攥着帕子喉咙发紧:“自、自然是没有。”
时靖霄挑了挑唇,不置可否,用帕子垫着将手搭在她肩上,猛地一攥,捏得谢云知眉头一颤。
“本座身侧不容异心,你若安分守己,本座自不会动你,反之,你是知道的?”
温和的语声落入耳畔,谢云知整个人似被无形的手揪住,浑身僵硬发冷,心脏怦怦直跳。
“妾身记住了。”她微低下头,手心攥的冷汗直冒。
时靖霄唇畔微扬,靠在软垫上,双眸微闭。
谢云知偷偷窥了他一眼,想起身,可他没有发话,又不敢,只好继续跪着。
时靖霄睁眸朝她扫了扫,微微一咳:“起来吧。”
“是。”
谢云知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站在边上。片刻后,孟瀛端了药碗过来,谢云知抿了抿唇,主动上前:“我来吧。”
孟瀛一凝,朝时靖霄睄了睄,往常除了他,时靖霄是不让旁人近身伺候的。
不料时靖霄却点点头,默许了,他这才把碗递过去。
谢云知探了探温度,见稍微有点烫,本能地想用嘴吹吹,但想着时靖霄素喜洁净,在桌上拿了个干净的空茶杯,将药汁倒腾温了,这才用银勺子喂他。
孟瀛松了口气,默然走到外间候着。
时靖霄则就着勺子喝药,药汁很苦,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末了,谢云知朝桌上扫了扫,见除了茶水并无他物,不禁蹙了蹙眉。
“在找什么?”
“蜜饯啊!”
时靖霄唇角微微一扬,语声清淡:“本座服药,从不用蜜饯。”
“那多苦啊...”
谢云知怔了怔,面上露出不解。明明他是喜爱甜食的,为何不肯用蜜饯,且除了正餐,平时亦鲜少用甜品。
时靖霄没有言语,将擦拭嘴角的帕子,放在床头小几上。
谢云知打眼看去,见沾了药渍的纯白帕子上绣着一朵红石榴,栩栩如生,灼然耀目。
她朝时靖霄看了看,她记得他素来用的帕子都是纯白的,且用过之后便弃了。
怎么这张丝帕竟绣了花,绣得还是他视为禁忌的红石榴花?
她犹豫了片刻,试探道:“督主,这帕子...妾身拿去洗洗?”
“不必。”
时靖霄扫了她一眼,目光冷了几分:“出去吧。”
“是...”谢云知咬了咬唇,恭敬地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下意识朝茶几上的丝帕看了看。
晌午,她又照常到文渊阁伺候用膳,瞥眼间,见那绣了红石榴的帕子正悬在屏风后的架子上。
明媚的阳光下,随风飞扬,似一层染了烟霞的薄软的雪。
只匆匆一瞥,她赶紧收回目光。
用膳的时候,时靖霄似是胃口不佳,往日爱吃的菜也只用了几口。待服侍他躺下了,孟瀛走到屋外,朝屋里看了看,脸上满是担忧:“督主本就受了伤,如今又吃不下饭,这可怎么受得住。”
说着,他忽然想起那次在荒郊客栈时,时靖霄吃的那盘凉拌青笋。
荒郊野岭的吃食能有多好,可时靖霄却很喜欢,除去那人的原因,说不定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倒觉得小菜爽口。
他脑中转了转,问:“夫人可会烹饪?”
“会呀,只厨艺一般,公公该不会...”
孟瀛微微一笑:“府里厨子做的菜,督主都吃厌了,不如请夫人给督主做点平民的小食,换换口味。”
谢云知朝屋内看了看,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那我就斗胆了。”
给时靖霄做菜自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她在府里举步维艰,平日还要靠孟瀛照应,他都这样说了,她只能应允。
到了厨房,谢云知扫了扫厨房的食材,挑了茄子、青笋等几样蔬菜,另外还拿了几个鸽子蛋。准备停当,她便撸起袖子开始操作,片刻后厨房里想起呲啦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