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吆五喝六地离开了。
沈曼等他们离开她的视线,才靠在身后的山坡上,长舒了一口气,将手心里的汗擦在身上。
山洞虽最好躲藏,但是有进无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在那里,故意安排了一点痕迹骗过那些人而已,刚才她还以为她做的痕迹太明显了呢,还好他们够蠢。
休息够了才从坡下上来,一路往有人烟的地方走,直到傍晚,她走到一处村口,已是又累又饿。
“唉,傻妞儿,你跑哪儿去了,你家黑子找你呢。”
一个扛着锄头的少年正要回家吃饭,瞧见她,有心戏耍一番。
沈曼瞪了他一眼,心想谁是傻妞,没说话,埋头往前走。
“唉,这傻子,今天连话都不会说了。”
沈曼正待骂他两句,迎面又跑来个少年。
“你怎么还有闲工夫跟个傻子瞎扯?王老财家的喜酒还去不去吃了,赶紧点儿,都要吃到末席去了。”
“这么快,多早晚了?”
两人赶忙跑了。
王老财是本地地主,能吃上他的酒席,是百年难得的事,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曼的目光追着他们奔跑的方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应该没走错村子,另外得知了原身是个傻子。所以她在村里晃晃悠悠,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奇怪,也没有人上来搭话或将她送回家的,想来这是常事。
既然是傻子,她嘿嘿暗笑,也朝着王老财家走去。
朱门洞开,门槛有一条小臂高,里头推杯换盏,人声鼎沸,丫鬟小厮都躲起来吃酒去了,无人看守。
沈曼绕过正门,往旁边的偏门闪身而过,先敲晕了一个丫鬟换了身衣服,跑去厨房偷了一堆吃的,她也喝酒,但今日不成,就没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躲到人寻不到的地方去,一眼搭上了挂红球,贴满囍字的喜房,那该是新娘子的屋子,没到入洞房的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想定,就推门进去了。
喜房内金碧辉煌,喜庆的红色铺天盖地,房梁上的一抹白尤为突兀,白绫上悬挂着一个穿喜服的新娘。沈曼大惊失色,丢了装菜的包袱,跑去抱住新娘的腿,往上撑,两人失衡一起摔倒在地毯上,新娘恸哭起来。
沈曼躺在地毯上,一时半会儿不想起来,她实在太累了,但一想到大婚之夜,新娘要上吊这等狗血戏码,她又来了精神。
“你为什么要上吊啊?”沈曼翻了个身,把地当床,“是外头有情郎,还是新郎又丑又坏?”
新娘一抽一抽的,妆全花了,沈曼才瞧清这女孩儿的样貌,脸蛋丰腴,皮肤细腻,大眼睛樱桃嘴,只有十几岁上下,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人是真早熟。
女孩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背过身去,过了好半天,才嚅嗫地开口:“王老财六十多岁,膝下无子无女,我是他第五房小妾,今年才十二。”说到这里,悲从中来,又抽噎起来。
就算是沈曼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事。
四房老婆都生不出,这显然是王老财自己有问题,这也罢了,他竟然好意思以六十岁高领娶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这姑娘大姨妈都没来吧,生他个头生。
“那他前面四个老婆呢?”
“不知道。”小姑娘仓惶被家人塞进轿子,并不知其中内情,“不过我听走动的丫鬟说,都死了。”
沈曼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不仅色而且毒。
“你就没想过跑?”
“我爹娘收了他的钱,弟弟靠这钱治病,我跑了他们怎么办?”小姑娘一说三叹,谁叫自己命苦,“我方才也是一时冲动,想到被他折磨,不如死了痛快,还多谢你救我。”
她要是死了,王老财指不定会叫恶仆去找她爹娘把钱要回去。
连死都不能自己选,沈曼沉默了。
良久,她忽然说道:“要不然我替你吧?”
“这怎么能行?”无亲无故的,怎好叫她人替她受辱,“你会死的。”
沈曼狡猾一笑:“你脱了喜服出去,然后去县衙报个信,就说把大少砸死过去的傻妞是王老财家的第五房小妾。”
“必不能将我说的可怜,一定要说我如何如何嚣张,王老财如何如何疼我,我还怂恿王老财来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