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青先生，还是等小姐回来吧。”
侍女思忖一番，还是不肯退让，姜墨也只好作罢了。
“夫君要与送砚公子谈什么？”
乔清南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墨抬头，看见乔清南从楼梯处上来。
姜墨坦白道：“谈一谈我父亲的事情。”
乔清南思考片刻，对侍女说道：“一一，你先退下。”
乔清南走到房间门口，征求两人意见道：“两位……可需要我在旁？”
楚端与姜墨几乎同时出声。
“不用。”
两个人第一次如此默契，说完还不忘相互看彼此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乔清南拱手：“那我在门外，等候。”
“有事叫我，夫君。”她担忧地看向姜墨。
楚端在一旁，立生不满：“清老板该担忧的，不应该是朕……在下吗？”
论武力，乔清南确实更应该担心楚端的安危。
但姜墨封了内力，乔清南不免担心，摊手道：“论诡计多端，我夫君怕是会吃亏。”
她觉得，楚端在这方面，应是更胜一筹。
至少在漠北战场上，姜家父子对她，算说到做到，不玩阴招那一挂的，对付她，用的都是明面上的招数。
楚端就不一样了，对付她，用的都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招数。
这一番话，给楚端气得牙痒痒，转身不再看乔清南姜墨，背对着两人骂道：“谈不谈，不谈滚远点的。”
乔清南颦蹙着眉，转而笑道：“去吧，夫君。”
……
姜墨进门后，关上门一边说着话：“请陛下安，陛下可有什么话，与本世子说。”
一边走到桌旁，铺纸沾墨写字。
楚端则十分配合地一边骂他，一边伸头去看他写了什么。
“放肆，你眼里可还有君臣之礼？”
姜墨继续写，嘴里也不忘回怼：“陛下都怀疑臣谋反了，君臣之礼还有必要吗？”
说完也差不多写完了。
他把写好的话，递给楚端。
楚端接过去，虽然生气，但注意力因为被纸上的内容吸引了一大半，回说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你……你是要在朕的面前，公然坐实谋反的罪责吗？”
楚端仔细端详半天，才看完上面的内容。
姜墨把笔递给楚端，嘴上回答他的话：“陛下，臣不敢，只是有些话，只能明说。”
纸上的内容，楚端大概看明白了。
姜墨告诉他，因为父亲一再遭受打压，漠北才反，上一世，若不是乔清南以死设局，北安的天早就换了，这一世，若他能下罪己诏，为父亲亲平反，并承诺不再打压，他可以考虑退步，否则这一世，陛下会更惨。
总结下来，姜墨无异于在向他公然挑衅：陛下以为，重生就能赢？
楚端气血上涌，轻笑一声：“哦～世子就这么有把握吗？”
手上奋笔疾书写道：那天朕与乔清南谈话，你什么都听到了？
朕会告诉乔清南的。
还有世子的字，潦草至极，和你的威胁一样潦草。
朕一定会告诉乔清南的。
楚端总是习惯性地抓紧他最信任的刀。
姜墨拉过椅子，坐下嗤笑道：“陛下就只有这些吗？臣只是想说，希望陛下不要再猜忌漠北以及臣的父亲。”
姜墨拿起一支笔，写道：陛下不要生气，可以再考虑考虑，臣可以等。
写完这句话后，姜墨停下笔，递给楚端，然后又重新拿一张纸，继续写道：陛下应知道，乔清南维护的是北安百姓心中的天子，可陛下为什么是？
那是因为陛下是尹太后的儿子……若我告诉世人，本世子也是，陛下是尹太后亲自教导，可我的父亲是镇边守关将军王爷，与陛下同受太后教导……
陛下觉得，百姓心中的天子，会不会动摇。
写到这，姜墨忽然停下了笔，思忖片刻，没有再将纸递给楚端，他拿在手里，放到楚端眼前。
不出所料，楚端气急了，伸手想夺他手里的那张纸，被姜墨躲过，他收回手，将纸张叠好，放进最里面的衣服里。
用口型无声地对着楚端说道：“要知道，陛下的父亲，在百姓心中，可是残杀忠良的……昏君。”
姜墨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笑得肆意张扬。
谁都知道，百姓心中能够认可楚端，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尹太后，尹太后两次摄政，让北安两次从困窘中挣扎出来，走向繁华，走向安居乐业。
而他的父亲，便是那让北安陷于危机的人。
楚端面色铁青，姜墨每一个字都直直地打在他的痛处。
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被挑衅得彻彻底底，桌上的书被拂落一地。
“出去，给朕滚出去。”
姜墨平静地站起来，弯腰捡着地上飘落各处的纸，将二人刚刚写的纸张一一捡起，叠好，藏入腰间。
“陛下，臣告退，臣最后告诉陛下一件事，如果没有陛下的猜忌，漠北永不会反。”